亚凌随笔:母亲节,写给我的孩子们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在这个节日里,我不祈求别的,只以母亲的名义,祝愿我的儿女健康快乐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
母亲节,写给我的孩子们
文 ‖ 张亚凌
这是属于我的第九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这也是成为母亲的我过的第十九个母亲节。今天,天堂里的母亲,您的女儿为自己过一次母亲节,行吗?
我看见了您满脸笑容地颔首,挥臂。
——题记
今天,我就自私地以母亲的身份给自己过个节,跟我的孩子们说说话。
笃行,我的儿子,没有你我就不会过这个节日,可要真真正正端坐在那里过这个节日,内心又充满忐忑。在与你相遇之前,我没有做过妈妈,自然你也是第一次做儿子,我们都没有经验,却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尽力就可以做好,自信到连旁观学习的念头都没有,就浩浩荡荡地上路出发了。
上学之前的你是幸福的,送你上学之前的我是快乐的,你以玩为职业,我以陪你玩逗你笑为第一要务。我们的欢声笑语撞击在墙壁上,蹦跳在空气中,我们满心都是膨胀着的快乐!
那时妈妈还在乡下教学,为了让你跳一次气垫,我们往返四十里。可是你不会沉迷过久,或者你困了,我们又返回乡下。妈妈也会蹲半天看你逮西瓜虫,或者,你追蝴蝶,我追你。
那时,妈妈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任由你支配。那时,从没觉得你性格有啥不好,你满脸洋溢着的快乐就是我铺排着的幸福。
你上学了,我们的快乐开始不再单纯,开始有点串味。性格迥异应该是咱娘儿俩的导火索。
我属于火爆的焦虑型,遇到啥事都想快快做好,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按时”,觉得按时就是不积极。倘若需要搭乘中午11点的车,我会赶9点到车站,而后拿本书,等11点的到来。而你属于有思想的温和型。13年在北京火车站等下午6点的火车,已经4:30了,你突然想买书了,竟然往返西单,第一次去北京啊。吓得我差点崩溃,所幸你按时回来了。
我们的常规对话是:
“不要磨叽了,快点快点,不早了!”
“急啥,你能跑到时间前头?能不能正常一点?”
天——,这就是一个小屁孩跟唠叨妈妈的对话。我常常是右手按着左手,实在按不住了就互击,我得克制自己不要动粗。
“伞带上,预报有雨。”
“预报哪里准过?太阳这么红。”
噼里啪啦就下雨了,我甚至会恶毒地想:再下大点,把那犟怂浇成落汤鸡!而后不久,我就带上伞……
“加件衣服,有点冷,热了可以脱。”
“你觉得我冷,你觉得我饿……能不能让我自家感觉感觉?”
你顶撞起我就像拍打自己身上的浮土那样顺当。我捧着滚烫的心,你毫不迟疑毫不客气直接就一巴掌击飞。在你面前,我常常理屈词穷。
不过我们娘儿俩还是有共同点的:你外婆责罚我时,我一直仰着头,一脸视死如归,从没因为挨打哭过;你呢,即使犯了错挨打,也从来没有哭出声。咱娘俩,唉,犟驴一对。
你现在已经远离我上大学了,我还是想提醒你:踩着点的按时就是一种敷衍,而且,人是可以跑到时间前面的,——不是有学生两年学完了四年的课程?笃行,妈妈坚信,年轻时偷的懒,在以后会成倍的付出。我希望你能安排好自己的一切,充实地过好大学生活,为你以后争取到更大的发展空间。
媛,我的女儿,你来到我身边是准备上初三的暑假,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
至今还记得你满脸欢快地告诉我,教化学的王刘俊老师拿起贴有学生名单的牌牌,看了一会儿,说“王颖丽回答”。你感觉到因为我在那个学校你受到了老师的关照。
此前我曾暗暗告诉自己,不骂你更不打你。事实上却失言了,因为作业,因为电脑,我曾严厉地批评过你。我一直很矛盾:任由你,怕耽搁了你,你毕竟是孩子,上坡路难行下坡路好走啊。严格管教你,同样的理由——你只是个孩子能理解吗?
好在你顺利考上大学完成学业已经参加工作。工作了就没有人把你当孩子了,更意味着没有人应该原谅你所犯的错。
你是大人了,其实“大人”有很多“小”,妈妈无意教你躲奸溜滑,只是提醒:
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真诚,不是所有的良善都能得到安慰,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收获,不是工作出色就有荣誉……在某种程度上,选择比努力重要,沉默比耿直安全,甚至,抱成团的偷懒比不长眼的勤快更能团结人。
媛,生活的无奈与可怕就在于很多年后,我们发现自己长成了曾经讨厌的样子。这,才是作为妈妈的我最担心的。无力行善时,至少不能作恶;无力传递温暖时,至少不能冷漠……
在这个节日里,我不祈求别的,只以母亲的名义,祝愿我的儿女健康快乐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