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语高维和“无界”运思的并轨与“转品”
——解析胡晓光诗歌
文/陈啊妮
正如秋刀鱼返回了故乡,搁笔二十余载的胡晓光重返诗坛,似飓风一般引领和代言了当代诗歌中青年一代“回归诗人”,厚积薄发和自由先锋的“崭新”创作高度。胡晓光的诗很“另类”,即他既师古,又先锋,而介乎其中又总有新奇的高维诗歌思想“裂痕”。高维智慧运思的小诗呈现精神意会的大格局,深谙中庸与佛家思想熏陶,注重三维立体时间与空间下的融合探究。首先胡晓光诗歌写的随性,随意,随心,这里的“随”是指心灵的自由放牧,以思为词语之“径”,在拒绝口语语言的平面化同时,在先锋诗歌导向中又灌注了哲思义理的“锋芒”般的思想纵深。“再大的雨/鸟的翅膀也背得起/要不就飞不出来了/能飞在雨中的鸟/不是它们不畏风雨/而是它们心有牵挂”。他的诗短小精悍,守词醉意,含而不露,如一把词语之利刃:通透,朴素,智识。在克制与隐忍之间,他力求智性思辨入诗,逻辑性层层确认主旨深意情感,心中有山河城府,诗思暗潮涌动。“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胡晓光在本自具足的诗思中通透万物,追求至简,他的诗歌常常出现一种恍惚间的“跨界思想”,即可是画者,诗者,亦是哲人或禅者。以生命体验的日常经验去洞察,去发现,在并不对抗中去思考的前提下,胡晓光诗歌的社会从属与背景是精微又浩瀚的,说精微是及物,及事和及人之间的流畅贴合;说浩瀚是他在完成本初愿景的深意之后,他词语无限延伸的力在“客观对应物”的烘托下常常出现丰盈的精神“大势”。“原来窗外的那株白雪似的花/就是丁香花/几年了都不认识她/原来我一直都有芳邻/我却一直都浑然不知”。即区别于传统诗歌的阅读体验,他的诗歌中词语之间的关系,不是固定的垂直投影,而是暗合了各种复杂的无背景,潜意识和暗过渡的词根“本源”,整体来看胡晓光诗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探照灯,可自由转换“镜头”,内视或远观,总能让诗歌的言外之意抵近“无限”可能的最大值,用词根丈量生命体验精神的无垠。
“先锋”诗语的衍变,历险和成色
首先胡晓光这里的“先锋”不是反对传统,刻意违反约定俗成套路,而是一种努力去拓展精神创新层面的语义“先锋”。他没有片面追求艺术形式和风格上的新奇,只注重发掘“自我”内心世界,细腻呈现日常处境和神秘抽象的瞬间生活。暗示,隐喻,象征,联想,意象,通感和知觉化,胡晓光都着力于以挖掘意象的内心奥秘,潜意识的流动,让不相干的事件组成齐头并进的多层次结构的特点。胡晓光善于隐喻,抒情,他的语言干净,有传统倾向又同时区别于传统的僵持,在致力于打通词语的脉络间,他行文的克制与严谨,都使他的诗歌很自然的具有了典型的汉语言之美感。在遣词排句之间注重思想纵深的留白,以及“空域”之思想间隙,就如一个旋转中的诗语“云梯”,在有型与无形中历险,衍变,直至抵达一种诗歌文本醇熟的成色状态。“宣纸等待毛笔很久了/它等待水墨很久了/它生来就等那一刻/宣纸/等待它的命运很久了”。“一切现象皆是因缘产生”。诗是一个人与世界错综复杂的关系,它不再局限于文字的表达,而是诗人独特的一种思考或行为方式!而胡晓光的诗歌布局常常呈现出一种破局和启迪性观照,“阴阳之道,以柔克刚”,在诗歌中就是诗道的一种最高境界,我并不认为这是夸张的赞誉,有一种神来之笔的诡异和挪移,让胡晓光的创作元素不断出现质的思想“裂变”。有价值的,有潜力的思考是魔性的,也是超然的,他让词语在自然从属的关联中获得某种绵延之力,并闪烁着自由意志力的智慧之光。对他而言,先锋导向就是用词语无拘无碍的自由呈现自我精神意会,亦或在隐忍之间主动寻求一种“肆意”,诗人要在证明与非证明,理性与非理性之间获得平衡,以及诗歌语境成色思想征途中最有价值的体验。以《青黛灰》这首胡晓光代表作可窥其衍变历程。单从题材所限似乎有很大程度被动抒写的地方,意为这就无形之中提升了胡晓光“情感和智识”的诗思思想,“青黛灰”亦或另有所指,是色彩,是情感,是思想和精神的某一部分?带着疑问和寻找去阅读,必然多了几分诗意的神秘感,而这样前置的布局首先就给了《青黛灰》出奇制胜的精彩开篇。这首诗体量虽小,但精神探照的语言深意无限。“我爱这样的灰色”作为一个画家兼诗人的直觉,这样的情感植入是真挚和坦诚的,一如胡晓光面对词语和色彩的“灰”都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爱。开篇就是一幅静物画,像法国后期印象派大师塞尚的画作,不再以流于俗规矩的思想去运行“色彩”,运行词语背后隐喻的秘密。“无数次洗笔水加灰尘加时间”,画家洗练的“灰尘”与“时间”,在一句渗透了哲思与禅意的阐述里诗的言外之意也在不断扩容、膨胀和得到彻底的心灵洗涤。“积淀成墨色”引申为“夜色”里的“宿墨”,这个“宿墨”似乎多了几分人生沉淀和消解的含义。胡晓光调用了诗歌特有的手段,将色彩语言变为意味深长的诗意语言,并不再使用循规蹈矩的“晕染”,而变为渐变的蒙太奇和“素描”的哥特式。“拖一笔便成远山/刷一笔还可以是一条游动的鱼”,这样逸动飘忽的汉语言美感是令人惊艳和窒息的,仅用两笔就勾勒出了一个简洁宁静的“处世”之美的幻觉,却又在汩汩流出的词语中安放了单纯又富于重量感的生命意味来,给人的视觉和心灵同时带来震颤。诗人试图创造出一种意境美、视觉美和语言美来溶解心中“青黛灰”的质感,而这种秘密的诗歌思想是纯粹他个人独有的:灵动、简洁、飘逸和智性。此首作品写的洒脱任性,一种日常启迪的观照成诗让语言的“风云际会”表现不俗。
以词语的轴心张力破防和“转品”
“阴阳之道,以柔克刚”,以静制动,避实就虚,借力发力,主张一切从客观理性思辨立场出发,随日常物象而活,由自我而滞,物象无形于心,己不动皆万物流淌,貌似胡晓光这些诗论就是他的诗道。“不到灯火璀璨千人欢呼的舞台上/你听到的/永远是练习的声音”。他的诗歌呈现出太多类似“失重”落地的情感态势,即分散转移各个物象的“力量”,但在一种我们看似“乘虚而入”中会全力还击,即在文本中往往出现意料之外的思想破防点,夸张或者蛊惑,修饰或者渲染,他的词语都难能可贵的呈现一种平实,凝炼和节约,甚至惜字如金。胡晓光的意象载体时刻准备照耀那些不确定而有可能呈千姿百态的关系,一旦这个关系确定,就是垂直的精神映射攻破,他有能力让他的个人话语权衍变成为一种潜在的“转品”和力量。如在《睡莲》一首中,胡晓光的诗思反射及刺激余感就是直觉间的瞬间移动。让“睡莲”成为一个象征符合,当“睡莲”和“母亲”互为一种思想载体运思融合,就有了一种轻盈、细腻和深厚的情感连接,口语化的呈现但绝非口语思想的平面化,胡晓光善于在诗歌中“排兵布阵”,恭敬地写“她”无异于强植一种内心深处的情感喻体,而诗人惯性的娴熟思想拿捏,让诗思在内核就有了撼动情感的“雷声”,却也写的貌似“不动声色”:只有她们才能跟母亲相提并论。感伤症体的题材,被诗人化为一种超验的内在情感挥发。此首“睡莲”被赋予了丰盈的具象形式感,并在诗歌情感中有迹可循,有魂可依。在《钉钉》一首中,这枚“钉钉”的公用属性在诗人眼中已经发生了质与情感的双重变革。即胡晓光已经不仅仅从形而上上去落笔运思,无论名词或者动词,“钉钉”都成为了词性的差异或者同一,静态语境和动态社会从属关系中,它们都成为了矛盾运动的本身,即生活深层体验的从属关系与悖论。从根本上说,胡晓光词根的着力“转品”探究,其实就是对抗性思考对周边语境侵略性的“反击”,虽然是以点带面,但也是精微与细枝末节中窥探诗歌动脉的毛细血管,这是生命体验本真的词语骨血。“钉钉”诗人用掷地有声的新诗语言“转品”完成了一次全新的诗歌价值确认,活络词语之间的属性转换,也使词语更具灵性与活力,这样我们才在他的体验中看见诗歌的筋骨血肉。“我向所有被我钉过的木头致歉/我向所有含着我的事物致谢”。现代诗语回避理性直接加入,而哲思义理是火焰,尚贤兼爱是愿力。因为从众化于胡晓光来说是“不屑”的,创新探索需要孤勇之气,他是自律者,也是孤傲者,诗人的风骨就是诗品即人品,他有前辈诗人的实力与品质。创新,独立,异质,本自具足都是胡晓光词根的精神标签。高维智慧,富有理趣哲思,用智识境映“自我”诗歌精神“大势”,胡晓光始终有一颗赤城、超然、慎静和疏离之诗心:寂然凝虑,思接自然。
陈啊妮,笔名叶子,居西安,长期关注现代汉语诗歌和西方诗歌的创作和发展,在多家平台发表诗歌评论和诗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