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爬上山顶晒太阳

爬上山顶晒太阳

白  玲

爬山如同读书,有偏爱有喜好。有的山只是匆匆走过,脑海中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象。有的山却可以多次登临,每一次都会发现许多漏掉的精彩章节,触发新奇的感受。初次登临,在意的是前方引人入胜的风景;知道故事的结局以后,则会更加在意细细品味阅读的过程和细节了。
位于淄川的齐山景区别有风采,早年间迫不及待地办理了免费旅游卡,成为我散心健身的好去处。前年去齐山景区的时候,正是春意盎然。山花烂漫,芳草萋萋,漫山遍野的连翘黄得娇媚,令人流连忘返。此次再来,已是深秋,萧疏的草木为群山换了越冬的褐色衣装,缺少了生机,却凸显厚重。黄栌繁密的叶片红橙相间,或独处或群集摇曳山坡。带着明知时日不多的达观笑意,为大山的脸庞涂抹上酒醉酡红。还有高大挺拔的柿子树,虽然树叶落尽,金灿灿的果实却缀满枝头,煞是喜人。临近地面的果实早已被人们采摘干净,唯有那些悬挂高处树梢的,才得以从容地微笑着,野趣横生。
沿着曲折的山路攀登而上,边走边看,步移景换。寺院钟声悠扬,穿山度林奕奕而来,仿佛在召唤迷途的世人。一路向上攀爬得心慌气短,终于再次来到巍峨的石壁脚下。据传这里是观音菩萨道场,乃福泽之地。石壁上有一个不大的洞穴,清澈的山泉水绵绵不绝涌出,在下方石上飞溅起银亮亮的水花。水花滋润的地方,衍生着大片鲜绿的青苔。山泉水汇聚成溪,奔流下行积成深潭。水色如翠似玉,令人望之俗念皆消。此处之所以叫观音瀑,大抵是因为在苍黑石壁之上,有一块天然生成的钟乳石。遥遥望去,宛如一尊盘坐莲花的观音。流水则被想象成观音的净瓶,不断流出的圣水润泽着人间。
与自然对话,或许是人类的本性。景点尚未开发之前,这些自然之馈不过是普通的山石山泉。当自然启发了人们的想象,人类的智慧便点化了山川灵秀。于是,山水也就有了人世间的温度和美好。纵使明知是用俗了的套路,人们也往往乐此不疲。正如山水画中,总有一叶扁舟,一间茅亭,或者是几个人物。少了这些,再美的山水画也会缺失让人寄托情怀、安放心灵的韵味。
来到山顶,阳光灿烂得有些夸张。明晃晃地倾泻下来,照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齐山完善了云顶花海,修建了红色步道。镶嵌步道的铁板上,雕刻着一些网络流行的情话,倒也有趣。步道靠近深谷,隔几十米安置便着两把木头椅子。游人可以坐在木椅上,欣赏齐山风光。开发商真可谓用心良苦啊!我们找了一处椅子坐下来休息,吃午饭,晒太阳,看山景。只是一会儿功夫,感觉阳光烤得腿上、脸上发热发烫,身上暖烘烘的。
坐在800米高的山顶,有君临天下之感。俯瞰山下,路上行驶的车辆变得宛如小玩具一般。连绵的群山在远处起伏,像一架架巨大的屏风横展开来。笼罩在淡蓝色的雾霭中,像是一幅巨大的天然水墨画,又像是一个亘古未醒的梦境。
一群花枝招展的大妈呼群引伴拍照留念,欢声笑语中洋溢着快乐幸福。她们沿着山路渐行渐远,隐没在山崖背后。四顾山顶,只剩下我和他。脚下的灌丛枯叶,随风发出窸窣的声响。一丛芦荻轻柔地摇着白绒绒的花穗,一副令人怜惜的娇柔。几只喜鹊掠过天空,愈发显得天阔山高。
四周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远离了红尘。这寂静来的略显突兀,却也令人销魂!
情不自禁想起了顾城的诗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安于当下,我们也不再说话,那美好便也有十分了!和他相伴数载,还从未感觉过如此温馨、浪漫的时刻。那一刻,令人想到了永远……
人到中年,万事皆忙。荣辱得失,如人饮水。纵然了无趣味,却依然努力向前。生命中难得有一次不用急着赶路,暂时放空身心的机遇。静静地坐在高山之巅,享受着深秋太阳的抚慰,实在是一种奇特的、奢侈的经历。大自然自有一种神性,抚慰人心,慷慨无私。那是一曲浪漫的轻音乐,那是一幅动人的美画卷。没有字句,没有话语,却有一种力量和温暖注入心底,驱走烦恼,带来喜乐。
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继续沿着古栈道前行。迎面而来的山石上,写着几个浑厚秀润的红字拦路:回头望月。落款海右王颜山。于是回首,远处山的山巅积石嵌空,巨石间赫然围出一个不规则的半月形空隙。凝神望去,颇有国画大写意的神韵。上次来时,匆匆瞥过,此时感受到一种涤荡肺腑的诗意。自然的造化,美丽的意境,精道的书法——罩上人文光辉的山水,就是这么超凡脱俗!
走完背阴的古栈道,穿过公子小白曾走过的齐门洞时,又与灿烂的阳光撞了个满怀。真是爱煞了这山顶的阳光,于是又赖着不走,盘桓良久,方才下山。
离开齐山,合上书卷,暮色朦胧,踏上回途。浸染了山顶灿烂的阳光和山水灵秀的日子,是这样可喜可爱。下次再度翻阅时,齐山还会带给人怎样的惊喜?我期待着,更期待未来这样的日子,能够再多些吧……

【作者简介】

白玲,微名:山花烂漫。喜爱读书,涵养心性;喜爱写作,记录思考;修篱种菊,静待花开。作品散见于《淄博日报》《淄博晚报》《演讲与口才》《做人与处世》《知识窗》《当代青年》《阅读》《今日库车》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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