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卢清会:回忆我的父亲(献给父亲节)
回忆我的父亲
文|卢清会
再过几天就是2015年父亲节了,往年这个时候,我都要提前带着老婆孩子,买点礼品到老家去看望我的父亲,向他老人家道一声“父亲节快乐”,但从今年起,我的这个小小的愿望成了奢望,因为两个多月前,我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在父亲离开我两个多月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父亲,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临走时那挥之不去的眼神让人怵目惊心,让人肝肠寸断。作为他的儿子,我从他那眼神中读懂了他不忍离弃我们,不忍离弃他的亲人而对生之欲望的强烈。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的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可怕的死神在夺取父亲生命之时,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聆听到父亲他临终的嘱咐,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想为父亲做点什么,以抚慰我伤感莫及的内心,弥补我生命中不全的灵魂。
“人活七十古来稀”,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人活百岁亦自然。然而,父亲正值古稀之年,无情的病魔却让他走得如此仓促,儿孙们甚是遗憾。父亲一生贫穷勤俭,用心血哺育了我们兄妹五人,现在他己儿孙满堂,理应享天伦之乐,他这样走了,我们又于心何忍呢?
父亲走了,我悲恸不已。回忆他的一生,我心情凝重。我不想为他作传,因为他是天底下父亲中最为普通的父亲。然而他却让我倍感父子的温馨,所以我想为他留点什么。他刀刻于我心的形象无法在我记忆中抹去,于是在长夜难眠的静夜,我重新拾起父亲影响我一生的琐事,借以在他离世的第一个父亲节来临之际作为纪念。
父亲一生命运多舛,历尽磨难与坎坷。
出生于上个世纪40年代初的父亲,自小家境贫寒,一贫如洗,祖祖辈辈以务农为生。父亲在家中排行老小,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就是因为在家中最小的缘故吧,父亲是那个困难家庭中唯一上过学的人。父亲16岁那年,由于疾病、饥饿等原因,爷爷、奶奶和大伯先后去世,正在读高小的父亲被迫辍学,不得不寄居在二伯家中。虽说是寄居在二伯家,父亲却常年在外帮工,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父亲23岁那年迎来他生命中的一次转机:父亲结婚了,从此有了自己的小家。也许是与母亲的结合使父亲又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对人生的期待;父亲相继有了5个儿女,重新享受到了夫妻情深之爱、儿女绕膝之欢,又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温馨。
父亲一生聪明好学,多才多艺。
父亲的文化虽然低,但凭着聪明和好学,他会写会算。他年轻时,长期在外做工,由于算盘打得特别棒,许多人找父亲管理过账务,他把每个帐目都做得利析秋毫,一目了然,让别人不得不佩服。父亲还自学简谱,对二胡之类的乐器非常精通。我们小时候,父亲经常利用农闲之余,拿出他心爱的二胡,在我们几弟兄面前拉起一些脍炙人口的革命歌曲,我们几个总会合着父亲弹奏的节拍边唱边跳。
父亲另一个多才多艺的地方表现在他练就了一手好字,这就成了父亲这个“文化农民”的标识。多少年来,为人写字成了他的一大爱好,一大享受,一大自豪。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也是父亲很繁忙、很快乐的时候,求父亲写春联的踏破门槛,父亲则不管多累也爽快地拿出笔墨,无偿地给村民写春联。每每看到自己写的春联贴在各家各户的门上时,他都会露出满意的微笑。
父亲一生勤劳善良的,竭力为支撑家庭,哺育儿女奋斗着。
因为父亲有点文化,所以在大集体年代,他当过生产队的会计,那时家庭虽然困难,但父亲却没有半点私心。那时的人们靠挣工分吃饭,父亲在生产队里管工分统计工作,虽说是队里“领导”,父亲带头生产,常常在生产分工上照顾那些更加贫困的家庭,而让自己的家人做些脏活累活。那时家中子女多,劳力少,尽管父母一天不落地挣工分,年底统计结果出来,我们家仍然是“过支”。为此,父亲常让我们利用上学前或课余时间为生产队放牛、放猪、割草等挣工分贴补家用。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几乎没有停止过劳作,父亲辛劳的汗水洒遍了我记忆中的田间地头,忘不了融融春光里父亲的播种,忘不了炎炎骄阳下父亲的夏忙,忘不了累累硕果间父亲的秋收,忘不了凛冽冬日中父亲的奔波……,父亲就像一头辛勤的耕牛,永不停息地奔跑在田野上,直到生命的最后,连同自己的身躯都葬在那里。父亲虽历尽千辛万苦,但并没有挣到多少钱,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父亲敬佩文化人,命运没能使他离开土地,所以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愿更加强烈,总希望自己的儿女学有所成。
父亲始终坚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经常激励我们要好好学习。他不止一次的对我们说:“我对你们兄妹一视同仁,全部上学,你们可要好好学习,只有刻苦学习,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成为'公家人’;为你们上学,我就是脑瓜拱地也高兴!”就这样,我们兄妹五人全部上学,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不多见的,特别是对一个十分贫困的农村家庭更是不可思议的。于是,在别人家纷纷盖起宽敞明亮的瓦房、楼房时,我们家仍住着破旧简陋、摇摇欲坠的草房;在别人家纷纷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时,我们家仍然吃着带着霉味的玉米糊糊;在别人家纷纷购置电视机等“现代化”家用电器时,我们家仍靠“半导体”了解外界信息。为此,在高考落榜时,我曾有替父分忧的念头。我曾悄悄跟随我的落榜同学到广州、东莞、珠海等地去淘金。父亲知道后,对我的这个举动十分不满,马上写信让我回来继续补习。在南方,当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后,我终于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于是我又悄悄回到高中课堂,继续去攻克我曾经没有攻克的堡垒。当邮递员把大学本科录取通知书送到我们家的时候,父亲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以看得出这一天几乎是父亲几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紧接着第二年我弟弟也考取了大学,这在当地是破天荒的。当亲朋好友纷纷向父亲表达祝贺、钦佩父亲取得辉煌成就时,父亲眉开眼笑、乐不可支,我们也因为能显亲扬名而喜行于色。
但很快父亲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试想,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十几亩土地,在那个粮价超低而工业产品较高的年代,怎么能够同时供得起两名大学生在城里的花费呢?尽管我们弟兄俩个在大学里省吃俭用、布衣蔬食,家中仍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那一段时间是我们家最最困难的时期,我清楚地记得每当开学前或节假日我们回家时,父亲总是要卖猪、卖牛、卖粮等,或到亲戚、朋友、邻居和银行处借钱给我们上学。为了提高收入,父亲购置了蜡烛机,做蜡烛卖给当地农民;又泡上黄豆,用水磨子拐起豆腐卖给附近群众。于是,那些年每当附近集镇逢集,总能看到父亲在集镇上推销蜡烛的身影;每当冬季冰天雪地的清晨,总能看到父亲挑起他的豆腐挑子,走村串户吆喝卖豆腐的情形……
父亲拉扯着他的五个儿女,在艰难的岁月,一路风尘地走来,直至他步履蹒跚的晚年。他一生用钱特别谨慎,从不乱花一分钱,这与他生于苦难的岁月有关,他节衣缩食,对吃穿从不讲究。因积劳成疾,落下了难治的重症。父亲是得了肺癌+心脏衰竭去世的。对于心脏病,父亲在60岁时就有了,也曾一度十分危险,但都得了到有效控制,但今年年后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却令我们晴天霹雳,我不明白从不抽烟的父亲怎么就得肺癌了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就这样匆匆地离去了,这惊人的噩梦,让我们始料不及。父亲在患病期间,我因工作忙,只带他去过几次医院,平时在床前尽孝也很少,如今空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倒是父亲,即便在病中,也还随时关心着我,经常会问:“工作咋样,还顺心吧?”至今,父亲的那份关怀、那份牵挂,想起便不由哽咽。
在父亲离世的第一个父亲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向长眠于九泉之下的父亲问一声:“父亲,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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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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