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 •《惠草缘》 作者 程广群
惠草缘
作者 程广群
清晨，我看见今年的兰草开了。
母亲曾说过，我的祖父在世时，每年春上，山里的人总会带来野生的春兰给祖父。有一年苔兰盛开满钵，放在临街的窗口，引许多人驻足，香了一街。
后来父亲在八里外的山村教书，早春时节总会带一两棵兰草回来，那是学生家长在山里挖的送他的。
老屋狭小的厨房有四方的天井，父亲就捞天井里的瘀泥放入铁的破脸盆中，栽了那含苞兰草。白的搪瓷脸盆上有“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甘为儒子牛”的手写体黑字。后来才知道是先生的诗句和手体，但当时是不懂其意的。
午后的暖阳从天井射进，一抹斜阳照在那盆兰草上，翠绿葱郁。我看见，那束光影中有粉尘的轻舞，极小的点点或飞动或漂移，印象深刻。
不几日，那兰草竟开花了。花香清雅，杂着阳沟泥的腐臭，日见浓馥。从此我识得了兰草和兰香。
八十年代，我到山里南冲亲戚家过年省亲，和小伙伴到村后竹林中寻过兰草的。那时候，生态还没有破坏尽，尚有原生自然。亲戚告诉我，山里竹林中稀有兰草，单茎单花的叫幽兰，多茎多花的叫苔兰，都是春兰。
茂密的竹林中，没有杂树。腐叶覆盖，黄枯。间或有丛叶细的茎草，极象兰叶的。走洼处上坡地，踩在潮湿的地上，枯叶作响。
忽然，一缕清香若有若无入鼻。亲戚说这里有兰细细找，闻香寻去，一棵竹下几片绿叶浮出，一茎兰花吐蕊，果然是棵细小的幽兰。
从此，与兰有缘，喜欢兰叶的飘逸，兰香的清幽，那水墨画中的神韵犹为可贵。
买过兰草，那年春节几百大元一株养过。要过兰草，江南山行，从别人家花钵中拨过。等了三年，今年从白鹤养兰高人家分了两棵大别山野兰，在闺中静养。可这伤根动骨的新栽，竟也抽苔拔节了。
早春，花茎日见日高，茎杆拔节升长。茎结和花节之处，渗出细小的汁珠，极粘甜。
我想，正是这滋人的甜汁孕育出兰花的清香高雅。我没见过有开花如此艰辛的，粗状的丛根即便枯竭干瘪也不惜供着养份，那渗出茎节的甘汁仿佛让你看见为生命涅槃的努力，这有如为人母亲创造生命的挣扎啊！
兰叶春葳蕤，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怜惜，此物最相宜。改写过咏兰的诗。春来兰吐蕊，只有暗香来。不为华众宠，若草最自在。是我对兰草的认知，寄情于物罢了。
还是古人的文字诠释了对兰草的偏爱：正午绽放，即闻雅香。绿叶丛丛兮，向云汉而发荣；素萼皎皎兮，披秀霖以呈英。吐秀乔林之下，盘根众草之旁。虽无人而自赏，且得地而含芳。嫩叶旁开，浮香外袭。阳和布气兮，动植齐光，惟披幽兰兮，偏吐国香。夫闹世隐遁之士，耿介高洁，不求闻达与人，而风流自著者，亦何以异！
本市人多爱牡丹，而我独钟情于兰。我想， 这正是我种兰，栽兰的缘起。
其实，我是应该避讳言兰的，因为母亲的名字里有兰，是祖父取的。
记于29日晨
作者简介
程广群，安徽铜陵市人。自由职业者，现从事广告文化创意。自编有散文随笔集《朝露日晞》，首篇散文诗《朔风》，见睹《无为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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