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散文精选入围作品】回忆我的奶奶II弓晓平(山西省)


回忆我的奶奶

☆弓晓平(山西省)

任泪水在心底悄悄流淌,任感情的闸门慢慢抚平那积压在心头的无尽的创痛,于是,才让岁月的年轮迟滞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奶奶,我最亲爱的奶奶,倘亡灵有知,当莫怪孙儿的不恭。
离仞山,离天一仞之意,它是黄土高原岭壑万千的丘陵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座山丘,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在我记忆深处,却是一座有故事有温度的山,永远是那样亲切可人,因为它孕育了我的祖辈、父辈。
许是受“女子无材便是德”的封建礼教的桎梏,更兼祖上也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因而奶奶几乎是目不识丁,后来,虽也经历过扫盲运动,然而今天学,明天忘,收效很是寥寥,奇怪的是,只有那个“山”字,奶奶却是至死也能读认出来。
奶奶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故乡的山风岭雨、门前岭下的丹霞石岩造就了她吃苦耐劳的秉性,打我有记忆起,奶奶就不知疲倦地为这个家劳作着,古语有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对奶奶来说,这句古语不妨改为“日出而作,日落而炊”,才更贴切一些,事实上,也确系如此,且不说田间地头靠天吃饭的春耘秋收,也不用说虽然粗淡但烹饪有度的一日三餐,单我们姊妹仨见风就长的年龄一双接着一双得体合脚的千层底布鞋,就该蕴含了奶奶多少晨曦薄暮中煤油灯下的辛劳。栉风沐雨,在我与两个妹妹的成长道路上,倾注了奶奶二十多年的无尽心血,特别是我,从小患有气管炎,体弱多病,硬是靠奶奶一碗粥、一个鸡蛋,像母鸡哺育小鸡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无数个通宵达旦地胜似慈母般的精心呵护,才使我成人后杂病全无,奶奶直至古稀之年后患病前夕,家里家外的活计自始自终都是一把好手,母亲所扮演的角色只是帮衬而已,以至于奶奶患病后,顿感重担压肩、手忙脚乱的就是母亲。我不敢妄断,像奶奶这样的劳动妇女在我们这个以农耕为主的勤劳的国度里不在少数,然而,正是这万万千千含辛茹苦、不辍劳作的可钦可敬的劳动妇女,撑起万千个家庭生生不息的半壁天空,她们理应受到全社会的尊敬。
奶奶的一生是俭朴的一生,虽然奶奶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然而她却潜移默化中承继了我们祖先几千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美德,记忆中,奶奶一生中就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偶尔老姐妹们接济一半件,也只是在过新春时才象征性地匆匆穿一下,马上就又藏之箱中了,然而,奶奶的干净整洁在方圆左近却是出了名的,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句很富含哲理的话,“即使你穷得只剩下一件衣服,也要把它洗的干干净净,让自己穿起来有一种尊严”,也许这就是藏在奶奶心中的从未用言语表白出的大德吧。“含德之厚,比如赤子”,最令我刻骨铭心的是在奶奶那次大病中,我引回了未婚妻,奶奶慈爱的眼神中,让母亲在床头大扣箱里翻箱倒柜大包袝小包袝里找寻那五十元钱的情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知道,奶奶是要把她最后的积蓄,留给她最最疼爱的她的孙子媳妇,奶奶,我的好奶奶,您可知道,那五十元钱在孙儿心中的分量,它的价值已不单单是那五十元,而是您一世劳作所送给孙儿的最后的爱心啊。三十年过去了,始至今日,那五十元钱还被我与妻子珍藏在柜子最深处,这也算是对奶奶每每夜深人静时最深切的纪念吧。
奶奶的一生是淳朴的一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奶奶固然不可能读懂那八个字,可奶奶在半个多世纪的跋涉中却是自始至终印证了这一做人准则,不能忘记奶奶那不厌其烦的谆谆教诲;不能忘记那一次又一次孙儿顽皮闯祸代孙赔礼的尴尬场景;又怎能忘却那次我偷了邻居家的东西,奶奶那充满无限爱怜却又不无忧郁的眼神……,是啊,那点点滴滴如烟往事,有的早过去了三十多年,甚至四十年,然而今天,一桩桩一件件回顾起来,却宛如早晨那青草上的露珠,依然是那样清晰,催我征程奋进,促我理智做人。
奶奶去世后不久的一个夜晚,妻说过这么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这句话,我玩味良久,以至于夜不能寐,是啊,从呱呱坠地到一抔黄土,除却血缘上的至亲,真正疼你爱你者,屈指有几人?而你能回报给这些疼你爱你的人,实质性的东西又能有多少,人常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怎知父母恩,奶奶,我最最亲爱的奶奶,今生今世,您给予孙儿的车拉斗装,太多太多,而孙儿所回报给您的却是那样捉襟见肘,屈指可数,真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奶奶,孙儿惭愧啊!
云山苍苍,不舍其苍
河水泱泱,逐梦其泱
奶奶之风,一世情牵,山高水长!

作者简介

弓晓平,山西晋中寿阳人,中共党员,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天空飞过一只荆棘鸟》、《情牵武汉   福佑神州》荣获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黄山魂》荣获第四届中国最美游记评选二等奖;《剪不断的情结——我的十一行》荣获第三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优秀奖,《万水千山走遍》荣获第五届中国最美游记评选二等奖,并获得国际诗歌网举办的中国百年百位优秀诗人大赛银奖,新近一年多时间,发表各类作品300余篇,散见于《新华网文艺在线客户端》、《京西文学》、《远方诗歌文化传媒》、《桃李文化传媒》、《晋中日报》、《寿阳文化》等网站与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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