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老家的味道（外一首）》

老家的味道（外一首）

老家真的老了
记忆中的老家很是年青
人是年青的
树是年青的
老家的味道 原是
青草的味道

后来老家变老了
幼时踩岀的纯是泥土的小道
被水泥成熟了 如今
原本浮肿的路面
尽是伤疤和皱纹 老家
不再年青
老家老了

老了的老家
没有留住自己的孩子
诺大的世界大不过担忧
就着日月盼着归期
老家的味道 全是
旱烟的味道

老家眺望着城市
挪动蹒跚的脚步
老了的老家
只种玉米和房子
种下的玉米换取五谷杂粮
种下的房子幻想来年拆迁

只是屋顶升腾的缕缕孤独
诠释着老家的生命与故事
多么还想大口大口的呼吸
似要吞下整个早晨
一口水井养育了童年以至少年
滤岀的泪水 那时
都是甜的

老家被高速公路环绕着
老家被现代工业簇拥着
老家的人患着同一种病
老家的人不愿离开老家
老家也想换一种活法
老家不想讨一种说法
老家的味道 该是
牛粪的味道

老家的人越来越老了
老家的人越来越少了
老家鸡犬之声偶闻
老家老死不便往来
也该回去看看老家
老家不再年青
老家真的老了

好在 我们
还有老家
还可回去 闻闻
老家的味道

中年之后

中年之后 慢慢
不会愤怒
便是愤怒 也不再嘶吼
便是嘶吼 也不曾
将树上的鸟儿惊走

湿漉漉的岂止是眼睛
泪水全化作了汗水
脚步迟钝于头颅 大地作证
因为爱 因为爱的深沉
弯曲的并非灵魂

世界在改变 与自己的话语
几无关系
爱祖国 爱这座城市
从此也开始不敢不爱自己
中年之后 总将
凄风苦雨读作和风细雨

一双手 告别裤兜
一手牵着摇摇晃晃的前世
一手引领懵懵懂懂的来生
中年之后 梦中
常常打开尘封的记忆
欢欣于故乡泥泞的小路
忘返于青春朦胧的月光

偶在偷闲之余
也歌唱玫瑰的绽放
更欣赏丁香的忧郁
只是那赞美的声音
嘹亮在跃动的心底

中年之后 开始
用笔说话
说昨日的未来
说今天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