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来的支教老师

城里来的支教老师

放暑假的这几天,我经常到学校附近一座碧波澄清水库钓鱼,水库的浅水处种满了莲藕。此时,荷花开得正艳,亭亭玉立;圆圆的荷叶,透着醉人的绿。这样的环境里钓鱼,感觉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周敦颐、朱自清能写出爱莲佳作,不过,此情此景更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我钓鱼的爱好就是受他影响的,这个地方以前他也经常来。

那是3年前,新学年开学了,学校里多了一位教师,他是从洛阳机车工厂学校来的,据说是来山区支教的志愿者,叫于正秀,30多岁。于老师有点胖,走路两边晃,总是笑呵呵的样子,说起话来慢悠悠的。

于老师来我们这个山区学校,教的是语文课,课堂秩序乱糟糟的,老远就能听见学生和学生、学生和老师争论的声音,与我们这里的老师上课不一样。我们上课,学生坐得规规矩矩的,回答问题时洪亮整齐,不回答问题时寂静无声。用老校长的话说就是:学生怕你,才会学好。

于老师乱糟糟的上课方式,让老校长不安起来,他委婉地对于老师说:“山里娃难管,别由着他们。你要板起面孔,他们才听话。”于老师大概没听出老校长的弦外之音,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说:“挺好,都挺好的。”

有人开始议论,说于老师可能是在市里教的差,才让他来山区支教的。好的,人家市里哪肯放?

期中考试后,于老师教的班成绩好得出人意料,在全乡排第一。以往,我们学校各科都是倒着数的。老校长在教师会上满脸喜色地说:“以前咱们的学生考砸了,就说苗儿不好。现在你们看人家于老师,同样的苗,在人家手里,咋结了大果子呢?以后,大家都多向于老师学着点!”

于老师最大的爱好是钓鱼,由于我和他住邻居,就经常拉我到这个水库来钓鱼。荷花亭亭地开放着,荷叶的缝隙处能看见许多游鱼在嬉戏,于老师让我发现了平时从不曾发现的美景。于老师课余及假日,就带着画夹来钓鱼。等鱼上钩的时候,他就画荷花。不知是他的钓技高,还是鱼儿多,每次都收获颇丰。

他还经常带着他的学生去钓鱼。他就地取材,给学生们做简单的鱼具。除了钓鱼,他还要求学生和他一样画荷花。

老校长知道于老师带学生去水库钓鱼,忧心重重地找于老师说:“于老师,上边反复强调安全,你带学生去水库钓鱼,万一学生掉进水库,出点意外,咱可都担待不起呀。”

于老师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校长放一百个心,我高中时还是游泳冠军呢,学生掉进水里,我三下两下就捞上来了。我向你保证,有一个学生在水里不出来,我就绝不出来。再说,学生不是笼中鸟,该飞就得放飞。放心吧,校长。”

每次钓罢返校了,于老师就亲自掌勺,将钓到的鱼做成鱼汤,让学生们一起喝。他的小屋挤满了学生,碗筷不够,学生轮流着喝,一个个脸上红扑扑的,写满了幸福。

于老师班学生的作文写得特好,我们几个教语文的老师相约听于老师的作文指导课。上课了,于老师说,请同学们闭上眼睛,想一想咱们钓鱼时看到的荷花盛开的景象,现在用你的心灵的照相机开始照相,分别照这样几张照片:早晨的、中午的、傍晚的,雨天时的、有风时的,开的、未开的,远处的、近处的。下面请同学们将这些照片描述出来。学生们一个个成了诗人画家,将荷花盛开的景象描述得美丽多姿。原来,于老师带着学生去钓鱼画画,是为了锻炼学生的观察能力,难怪他班的作文水平提高得这么快呢!

每次其他教师向于老师请教教学经验,于老师总是倾囊相授,让我们这些年轻教师受益匪浅。

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这位来支教的于老师。有的老师知道于老师最爱喝玉米粥,总是将玉米粥熬好了,去叫于老师来尝尝。很多学生星期一返校了,总不忘给于老师带点自家产的东西。于老师要给钱,可学生们早跑开了。

于老师支教一年后,回市里去了。临走的时候,全校师生都去送他。学校里再也见不到于老师的身影,我们却常常感觉他还在这里,特别是我,很怀念和于老师一起在面对荷花钓鱼的情景。

今年的荷花依旧鲜艳,鱼儿依旧鲜美,于老师,什么时候重回故地,我们共钓一湖碧水?

  (本文选自白老师著《借给老师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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