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于100年前的“她”
仍是“折翼”的天使
19世纪的英国,护士被认为是有名望的妇女所不适合的职业。在那个时代,护士是个无人管理的混乱行业,也没有专业的医学知识教育,是只有贫苦低下阶层的女人为了谋生,才肯做的污秽工作。1853年,克里米亚发生战争,这场战争造成了至少五十万人的死亡。但这些死去的士兵,大多数都不是死于战场,他们在被送回战地医院时依旧活着,但医疗条件的落后、医疗知识的缺失、恶劣的环境让死亡率居高不下。
1854年,南丁格尔经过实践与学习,召集了38位护士组成了志愿小队上前线救助奄奄一息的士兵们。战地医院的条件恶劣的令人难以想象,拥挤的病床、布满血污的房间,但这些没有阻止南丁格尔。
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南丁格尔彻底重塑了护理职业的形象。她和其他护士一起制定了病人护理标准,短短半年时间,伤兵的死亡率由原来的42%下降到2.2%。1860年6月24日,她在伦敦的圣托马斯医院创建的南丁格尔护士训练学校开学,从此正式建立了护理教育制度,南丁格尔也被公认为现代护理事业的鼻祖。百年前的欧洲战火纷飞,前线士兵奋战杀敌,受伤了却得不到好的照料,南丁格尔的出现让事情出现转机。到百年后的今天,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冲在抗疫一线的,变成了成千上万个“南丁格尔”,一批批身披白衣战袍的医护工作者在地球村的各个角落日夜忙碌。最新数据显示,疫情防控阻击战打响以来,湖北武汉援鄂医疗队员达到4.26万,其中护士2.86万名,占了近70%,正是“三分治疗七分护理”的生动写照。正是这样一群意志坚定、勇于担当的英雄,身着厚重的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穿梭在危险的战“疫”前线,正如当初南丁格尔带领着护士们穿梭在战火中一样……百年之前,护士地位、数量都得不到满足,百年之后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护士荒”仍然是全球性的难题。
4月7日,世卫与国际护理协会等机构合作发布的报告显示,目前全球有将近2800万名护士。2013年至2018年间,护士人数增加了470万人。
但是,全球仍有590万名护理人员的缺口,其中,非洲、东南亚、东地中海国家及拉丁美洲部分地区缺口最大。就拿我国来说,护理人员短缺一直是我们面临的重要难题。根据2018年数据显示,全国护士缺口高达300万。《2019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显示,截至2018年底中国注册护士4098630名,占卫生专业技术人员的近50%。这个数据相当于1000人中有近2.94人是护士,相比于2005年的1.03人有所提高,但是即便如此,距离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5‰的水平依然有较大差距。其中女性占97.8%,“男丁格尔”稀少也是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护理行业需要更多男护士加入,尤其是ICU病房和男性科等,急需男护士。年龄在34岁及以下的护士超过60%,临床一线的护士工作繁重,多数需要倒夜班,随着年龄的增长,无论是体力和精力都会有些吃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护士大多数是年轻女性。此外,卫生部门曾公布了一项对全国696所三级医院护士流失率的调查结果,接受调查的三级医院,平均的护士流失率是5.8%,而最高的能达到12%。世卫组织卫生紧急项目的负责人曾表示:“武汉90%-100%的患者都需要补充氧气,20%-25%的患者都需要密集护理;5%-10%的患者需要一定程度的机械通气。”这些工作,大部分都由护士去完成。但是疫情期间,武汉护士短缺的消息层出不穷。
在关键时期,护士的缺口愈发明显。
护理人力资源不足背后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可以说的是,护士社会地位、福利待遇、工作强度等跟职业的风险比起来,完全不对称。
“护士是没有翅膀的天使,是真善美的化身。”南丁格尔为护士打上了“奉献”的高尚标签,然而,如今这个词语常常和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轻则恶语相加,重则拳脚刀棒,时不时曝出来的护士被殴打消息,也说明了护士的职业风险实在堪忧。《中国护士群体发展现状调查白皮书》显示,约79%的护士在工作中遭受过利器损伤,有51.2%的护士心理创伤严重,辱骂等心理暴力一般不会造成直接的身体损伤,但反复多次的心理暴力容易造成心理损伤。不少护士被患者“亲切”地喊为“挂水的”、“服务员”等。“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这是每个护士都熟知的南丁格尔誓言,但是在患者那里,护士时不时被当作干杂活的“服务员”,在整个医疗系统也只是一个配角般的存在。《中国护士群体发展现状调查报告》显示,在普通公众视角下,护士工作内容中所占比例最高的是打针发药(94.1%)、巡视病房(79.9%)、协助医生接诊治疗(77.8%)。不难看出,在整个社会氛围下,固有的观念依然很难改变。每周工作时间,近10%的护士超过60小时,90.4%的超过40小时;74.2%的护士需要经常值夜班。
2018年在7000多名被调查的护士中,90%护士表示每天工作时间超过8小时;
护士通过自我评估,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为54%;
处于疾病状态的为9%。
但是与之严重不匹配、不对称的,是护士严重偏低的收入。我国护士行业收入严重偏低,部分医院的护士待遇不仅远远落后于医生,赶不上医技、行政等科室的收入,甚至连护工的待遇都不如。
我国护士在一线城市的平均工资为6700元左右;
二线城市的平均工资为5600元左右;
76.5%的护士月收入低于5000元;
其中约37.6%的护士月收入低于3000元;
而月收入8000元以上的护士仅占比4.5%。
“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是众多从事护理工作者对自己职业最形象的概括。面对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处于这样的窘境中,我们应该反思,更应该用实际行动改变这种局面。
护士荒的原因还有很多,但是归根结底,我认为还是大家对护士的“忽视”以及误解。
首先要提高护士群体的社会地位,改变公众对于护士工作内容狭隘的理解,然后再提高护士收入等等,说到底,这是一份职业,肯定要讲究所谓的“投资回报率”,“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没有这个道理。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通过这次疫情,也发现了护士的不容易和重要性,我们要抛弃以前狭隘的看法,将护士和医生看得一样重要。3月18日,首批 41 支国家医疗队 3,675 人踏上返程:
武汉机场为返程医护人员准备了特殊的纪念登机牌,表达对援鄂医护人员的感激之情;
武汉警方以「最高礼遇、最深敬意、最佳形象」护航最可敬白衣战士返程;
航空界用最高礼遇「过水门」,为这些归来的英雄们接风洗尘。
白衣天使们得到了“最高礼仪”。他们值得这样的“最高礼仪”。媒体歌颂、感激护士,群众心疼、感谢护士,这使得社会对护士群体的认知加大加深。
早在2011年3月8日,国务院学位办颁布了新的学科目录设置,其中护理学从临床医学二级学科中分化出来,成为一级学科,与中医学、中药学、中西医结合、临床医学等同等的位置。在中日友好医院,还有不少护士走上了专科护士的发展道路,在造口门诊、PICC门诊、糖尿病教育门诊、导管门诊等专科门诊,护士成为绝对的主角,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为患者提供了专业的解决方案。2019年2月1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在官网发布了《关于开展“互联网+护理服务”试点工作的通知》,提出在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和广东将作为6个试点省市,开展“互联网+护理服务”,为高龄或失能老年人、康复期患者和终末期患者等行动不便的人群,提供慢病管理、康复护理、专项护理、健康教育、安宁疗护等方面的护理服务。以前是“得医生者得天下”,如今护士也得到了新技术的关注,这意味着,护士和医生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业,共同协作为患者服务,而不是谁服从谁的主配角关系,护士也可以像医生一样从事科研、教学等方面的工作,拥有更丰富的上升发展路径。北京协和医学院校长王辰院士曾说:“当黄河上游的树木被砍光的时候再去发现下游洪水泛滥,再去种树就晚了。”
关于护士,每个人都是时候摘下过去的有色眼镜了,在疫情肆虐的当下,尤为重要。“终身纯洁,忠贞职守。勿为有损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药。尽力提高护理之标准,慎守病人家务及秘密。竭诚协助医生之诊治。务谋病者之福利。”南丁格尔誓言的意义并没有褪色,护士在现代有了更深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