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望安杯”首届全国征文大赛133号作品】王钊||那堆炭火正旺(散文)

那堆炭火正旺
作者:王   钊
    主编:非   
寒冬的清晨虽不是银装素裹,但也冷得出奇,调皮的风顺着衣服的缝隙钻入身体,凉彻心底,让人忍不住跺几下脚,搓几下手,哈几口气,抖动抖动身体,嘴里喃喃自语,咒骂着天气。
坐在去单位的车上,目光随意打量:白色的霜潜伏在各家各户的房顶上,黎明的光尚未照入熟睡大地的梦乡,光秃秃的枝丫早已经冻僵随风轻轻晃荡。路上少有行人,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下,人影幢幢,忙个不停,一股股热气从屋内涌出,随即弥散在空中。
匆匆间,一处火光引起我的注意,一堆炭火在平地上熊熊燃起,跳动的火焰随风摇,摇啊摇,把我的思绪摇到了九霄,把我摇到了儿时火堆旁妈妈的怀抱。
随着冬的脚步,走进一年的深处。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一年四季,春种秋收夏耘冬藏。春天播种,夏天打理,秋天收获,冬天留于农家休息,为来年做好储蓄。
冬天的村庄显得格外慵懒,除了有学生的家庭,大多时候人们常常一个懒腰伸完就已经日上三竿,本来农村的冬天就格外冷,如果再下点儿雪,那就更有理由一天都不出家门了。
农家取暖很简单,在自家棚下,寻一块空地,以枯叶为引,续之干枝,架之木柴,生一堆炭火。原始的生火方式,虽说没有什么技术可言,但是一定要有经验。抓一把干燥的枯叶点燃,待火燃起,放上细枝,动作要轻,一次不宜放太多,等火真正地烧起来,再加入粗枝,到火势稳定,架上木柴。木柴也是有选择性的,槐木太湿易生烟,松木太油火太猛,桐木太虚不受烧,最好的选择是陈年栗木,烟不熏,火不燥,刚刚好,一根栗木疙瘩可以烧一天,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家家户户随处可见,寻着方便。
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村子里不管谁家生火,大家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嗅着味道而来,不多时,小小的棚子下已经堆满了人,欢聚一堂,开启烤火的时光。
火堆旁,红彤彤的火光映红了大人的脸庞,像喝醉酒了一样。向来寡言寡言的乡人开始拉开了话匣子,张家长,李家短,天南地北随便侃,从国际形势到民间轶事,从吃喝玩乐到鸡毛蒜皮,说一说国家新政策,谈一谈今年的收成,讲一讲听来的奇闻,聊一聊家里的趣事,你一言我一语,火越烤越旺,人越说越兴奋,那酣畅淋漓的劲儿全都写在脸上。
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高谈阔论,也耐不住寂寞。待冻僵的小手渐渐温热,就穿上妈妈烤热的棉靴,挣脱怀抱,开始在一旁蹦跳,嬉闹。跳皮筋,踢毽子,打卡片,弹弹珠,或者是你追着我,我拉着你,简简单单却又快快乐乐。那种开心,那种热闹,驱散了冬日的寒冷,赶走了村庄的寂寥。
有时,主家从厨房拿出几个细小的红薯,可别恼,不是主家小气,红薯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特别是在农村,家家户户都要种上几亩,品相差的喂猪,品相好的储存在地窖,留着做饭用,用老人的话说:糁子汤掺红薯,肚子吃得歪歪住。在过去,红薯可是救过命的。
只是在这个时间,烤红薯用细小的刚刚好,时间短,不至于让一群小馋猫等得太久。烤好后,从火堆中扒出,摔去黑色的外皮,掰开露出黄色的瓤,冒着热气,香气扑鼻,小馋猫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匆忙忙地咬上一口,个个龇牙咧嘴,五官扭曲,烫得直跺脚,更有甚者原地起跳,嗷嗷大叫,看得周围的人们哄堂大笑。织毛衣的妈妈把自家的孩子拉到怀里,一边用手给孩子轻轻地揉着,一边笑骂着:怎么这么笨,不会等会儿再吃。她们没有发现,自己怀中的小馋猫,虽然嗷嗷大叫,但是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手中的红薯。
那滋味,软糯香甜,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了,直至现在,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烤红薯。
寒冷的冬日在火堆旁并没有觉得太过漫长,反而熏黄的手掌,熏红的眼眶,熏热的胸膛,熏暖的时光,都被镌刻在心上,一直没有忘。
现在,那村庄依旧,那棚子还在,那炭火正旺。只是,烤火的人们为了生活奔赴他乡,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享受简单而温暖的时光。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王钊,家住伏牛山下,黄鸭河旁,现为留山初级中学一普普通通语文教师,喜欢在书的世界徜徉,偶有小作,慰藉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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