芗城,以前我的老家‘农民区’(龙文区)百姓口头禅叫‘城内',而‘城内'芗城区的市民,称龙文区为‘山场'……我小的时候,每每随父亲入城赶集,要么推着装萝卜的小板车,要么背着装花生粒或青仁黑豆的竹筐箩,或者手提着一只草织的茭至……总是,没有坐公交汽车的可能,也没有箭牌自行车可以自骑…无一例外,都是徒步,出了丘陵山村几道弯,又经过水渠港边几座桥…从梧桥到港桥,过市尾牛墟……转过黑大楼,便是马道底……去西郊西洋坪、老鼠藤很少,到长头岱山糖厂后面捡煤炭楂倒是有几回…
城内人看山场人进城做小买卖生意,眼神总爱带着一点不屑,口气难免有居高而言的味道…对山场人的看法,好一点就是以'农哥'两字表达,也代表老实巴交,粗俗下贱的意思,属于二等公民吧…有一天,我随父亲赶集到市尾,一个城里小阿飞偷牵自行车慌张冲出来,正好猛撞在上宛王厚根的小腿上…整个小腿脚皮裂开近一尺长,肌肉红红的跟瘦猪肉一样,腿骨白白的也看见了…只听王厚根惨叫一声,慢慢地瘟下去瘫在地上…鲜血仍然在喷射…那撞人的偷车贼见势不妙溜了,后面追贼的失主牵起地上的半新自行车也想走…被一同赶集的几个'农哥'拦住,城里人说'人又不是我撞的,自行车是我的为啥不让走,是好汉去追偷车贼吧…',几个正在纠缠,那瘫在地上流了一大摊黑红血的王厚根很急的样子,向众人拚命摆了摆手说:'大家散了吧,赶紧去赴墟吧,今天算我倒霉吧···刚才阿河(我父亲小名)替我熬上青草'紫藤地丁'止血了……脚骨头没断,我回去躺几天…过皮,就没事…'哎!,这就是农民区农民的情怀与朴实,小时候近距离,看着这血肉淋漓的撞伤,一直让我惊悸地梦回故乡!农民,应该有一点优秀的品质,非常厚道。不跟城里斤斤计较…
事后,我问父亲,上宛王厚根为啥被撞了又吞声忍气叫大伙散了不计较,抓紧赴墟……父亲神秘似的对我说:'上宛王厚根是地主,'文革'地富反坏属于专政对象,批斗挂号…牛墟日入城,做点土特产小买卖,最怕被别人知道,认出来…',回去被文宣队揭发揪出来,还不知道要戴高帽敲锣鼓游街几天…倒霉被撞了,忍着极大痛苦不纠缠计较,也是一种无奈……
作为农民,能够大摇大摆入城赴墟,摆地摊做买卖,过去是'投机倒把罪',前一段又是'不文明'的行为…这下好了,有'城市烟火',地摊经济…诸多合法的,甚至美好的说辞,今晚芗城,明月一轮新色…当年的'地主'王厚根,如果还活着,不应有恨,'明月几时有',今天可以把酒问青天…
梧闽风采
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散文作品并入选《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作家出版社)。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并入选《中国改革发展论文集》(北京希望电子出版社);2009年11月,该论文被清华大学收录《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09年9月《新文化泛思》入选中央党校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专业委员会编审的《科学发展观学习与实践文集》;《<兰亭序>拾遗》一文于2010年9月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作家出版社),并荣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