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头条:飞回来的山妹子
编者按:这组打工系列稿子写于2004年,当时,打工还是一个很时髦的词。受《河南日报》(农村版)文学作品版王小昭老师的约稿,在该报开了专版。后被《南阳日报》、《农民日报》多家报刊杂志刊发。至今看起来,仍然有趣。
王丽英,女,23岁,未婚,中专文化,淅川县老城镇人。一进村,村主任便向我介绍,说她是乘飞机回来的,这在小山村,还是第一个。走进她家院子,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柴火味。她,短发、淡妆、朴实、庄重,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另类女性。
——代笔人
1997年,我中专毕业,没找到工作,便跟几位同学,怀揣毕业证书,到南方去闯世界,这一去便是6年。6年来,我没回过一次家,从一名清洁工到现在的部门总管,尝尽了人生的苦辣酸甜。
初到广州,我们还摆着一副中专生的臭架子,差工种不愿意干,好的工作又找不来。也难怪,在广州,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一摸一大把,小小的中专生就相当个文盲。几天下来,我们身上带的钱已所剩无几,连水都不敢喝,买一瓶,实在渴极了,你一口,我一口,润润喉咙。没法,便计划着回家。在火车开动的一刹那,我蓦地改变了想法:我不能回!是啊,回去怎么办呢?我的眼前浮现出父亲那满含期待的眼神和母亲那苍老的面容,凌乱的白发。于是,我留在广州,做了一名保洁员。
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合资企业,以生产经营电子配件为主,工作节奏快,要求严。我主要负责办公楼第15层的保洁工作。一天工作8个小时,管吃管住,月工资400元。在学校,我是学外贸英语的,可现在,却当起了保洁员!我含着泪,暗暗地嘲笑自己:早知这样,还不如不上学呢!这个工作,文盲都能干。可广州只相信实力,不相信眼泪。我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别人一天拖10 遍地板,我一天拖20遍。早上班、晚下班,我把所包的楼层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每次往家写信,我只说在一家公司上班,从不提当保洁员的事,要不,非把村里人笑死不可。我发誓,不混个人模人样,决不回家。
1999年春节,我留在公司里过年。大年初一,我吃过饭,像往常一样,到工作区上班。偌大的办公楼,空荡荡的。我把地板拖干净后,坐在休息室看书。这时,过来一位鬓发斑白的老人,60多岁的样子。他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我。我猛一抬头,见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可看到他那慈祥的样子,我便会心地笑了。按照家乡的风俗,我甜甜地道了一声:“大爷,新年好!”他笑着答话,问我看什么书,是哪里人,哪个学校毕业,还掏出小本子,记下了我的名字。
春节过后,带班把我领到生产部,交给生产部的主管,主管让我下车间,当质检员。我的工作是把生产的电子配件放到仪器上,检查是否合格。一切都是流水作业,活儿很轻,但工资却翻了两番。我很高兴,工作也更加卖力。
2000年4月,我们公司新上了一种产品,我还是负责质检。一天下班时,我无意中发现产品包装上的英语字母写错了。其实,很简单,只是把缩写的“It’s”写成了“Its”。我急忙跑到生产部,找到主管,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她。她笑着说:“你一个小质检员,干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不关你的事!”我极力争辩,她生气了,说再吵便炒我的鱿鱼。我从她的办公室出来,眼泪便流了下来。我边擦眼泪,边上了电梯。在电梯里,我又遇到了那位白发老人。他夹着一个公文包,像要出门的样子。见到我,便和蔼地问:“小王,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他很重视,急忙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我这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老板,姓顾。他立即打电话让人检查,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顾总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小王,谢谢你,要不,公司的损失可就大了!”
当天下午,公司召开中层以上领导会议,宣布我为生产部总管。我担心干不好,顾总说:“一个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责任心更重要,我相信你!”就这样,我当上了生产部的总管,年薪8万元。你别笑我,在生产部,研究生以上学历的就有13人,直到现在,我还没拿到本科文凭呢!但我坚信,只要付出,总会有回报。
【此文刊发于2005年6月9日《农民日报》,2004年2月13日《河南日报》(农村版),2005年3月4日《河南科技报》】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