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荷心 ღ 《千里姻缘》二 相亲
千里姻缘
首先认识一下男主人公，三水镇果子村，一个山窝里的小村，李来旺，现年３6岁，待婚，兄弟两人，大哥李来财，已婚，外嫁，被招安到淄博做了养老女婿，做着贩卖香料的生意。家中只有一６５岁的老母，但看这李老太太精神的眉眼，就是个能言善语的主。可惜她的小儿子没能继承她的嘴上功夫，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相亲时支支吾吾，家境又不好，结果可想而知，见一个黄一个，一直到现在他那口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待字闺中呢！其实最重要的，谁叫他家穷呢？人家姑娘先看中的是家境，其次才是人，女人嫁给你可不是来受罪的，既然两样都不沾边，不好意思，还是拜拜吧！眼见儿子越拖越大，自己也越来越老，李老太太没少扭扭脸掉泪，，可又有什么法子？
再看看未来的女主人吧，三水镇三水村，这可是镇机关的驻地，相对于那些偏远的山村，近似于“皇城”了，“皇城”的村民雷翠花，现年３4岁，上有兄弟四人，有一姐姐，她排行老六，人唤“六妮”。六妮黑是黑了点，可生就媒婆赞口的“腚大腰圆，天生一副易儿”。她兄弟姐姐们都已婚嫁，只有她伴着她78岁牙口残缺的老母雷老太太，一起住在一所红砖青瓦的老宅子里。
为何她还是只单飞燕？听人说啊，她也相过三桩亲，可惜她都看不上眼。第一个都嫁过去了，可没三天，却又跑回了娘家，羞答答的说，那个男人家伙小，不中用。家人无不惊讶。其他的两次的次婚事订过婚又散的，当然，倒霉的总是男人，白白搭上订婚钱，却又无可奈何，她家说还给你，等吧，她等得起，可男家人等不起啊，只好认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另起炉灶。就这样，一来二去六妮就耽误下了，据说还是个处女呢！“也许有毛病吧？”也有人私下嘀咕琢磨，理由是一年后那个家伙小的男人竟然娶妻生子了，“哈，有不嫌小的”，人们笑道。照理说，他们俩年龄上倒挺合适的，都这么大了，该婚该嫁了，若能撮合，也不失为一桩积功德的美事。于是，就有人热心了。
六妮有个出了五服的姑李翠兰在果子村，是个远近闻名的媒人。有心要给他们撮合。有一次串门时便向李来旺他妈提了提，当然不该说的隐了，只道，女方挑花了眼，拖累的年纪大了。李老太太立刻喜上眉梢，满口应允道：“一个庄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况且又是亲戚，还能差了？大妹子你多操心吧！”
麦梢黄的时候，李来旺回来相亲了。双方在媒婆家见面。李来旺刻意打扮一番，穿了身藏蓝色的西服，里面白衬衣，打一条暗紫色的领带，一双皮鞋打磨的锃亮，头发擦了油，远看过去亮亮的，可惜头发稀疏有些秃顶，再加上那双双眯眯眼，尖尖的下巴，确实其貌不扬。毕竟要订婚了，这是令人高兴的，未来是美好的!李来旺不善言辞，却也容光焕发，眼眯得更细了。
他雇了辆红色的面包车，准十点把雷翠花和她的几个婶子嫂子接到了媒人家。满满的一屋人，媒人李翠兰忙前忙后，一一介绍了双方。于是分宾主落座，冲茶，嗑瓜子，闲聊，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倘若男女双方初次相亲倒也罢了，毕竟大家可能都是第一次。但对今天的男女双方似乎是轻车熟路，所以，人们反倒没有初次的兴奋了，以至于场面有些冷淡。李翠兰不得不拿出浑身的手段来圆场，提议双方相互认识认识，彼此交换过看法，没有异议就算通过，然后再选吉日订婚，男方宴请女方家人，付了彩礼，婚事就算定下来了，顺利的话年前就让他们结婚。其她人也是微笑着附和。
六妮嗑着瓜子，早就瞧了李来旺半天了。打瞧他第一眼就皱眉头，“秃顶！？”暗道，才多大，就这般邋遢，那双眼更难看，小眼珠吧，难得从眼里找出个人来。不过还是暂时忍下，毕竟见的男人多了，知道男人不可以貌相，至少彩礼是不会少的。李来旺倒也不笨，也得空瞄了几次，一个短发黑胖的女人，中等个，上身穿了件淡蓝色碎花衬衣，下着一条黑裤子。心里一凉，唉！暗自叹气，他倒希望女人能白些，不料却赛如张飞的主。看她的眼神哪有女人的半分羞涩？倒是射出一把剪刀来，“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衣服给剪了个精光！不禁先自己怯了几分。
这般年纪的大男人是没有信心的，连个女人都没捞着，其他都是假的，在农村就抬不起头啊！李来旺这几年的收入倒挺可观。以前打工可不咋地，收入微薄不说，常常忙活了一年落不了多少，有时就是白忙活，那里要得出工钱？不过是给点生活费、来回的路费罢了。遂把心一横，是福是祸，走着看吧，成了就是一家人，他实在是不愿再拖下去了。为了自己那操心费力花白头发的老妈，她中年守寡，矮小瘦弱的的她吃苦受累拉扯他们兄弟俩，为了她不再愁眉苦脸，为了将来儿孙绕膝，差不多就行了，真不知道下次相亲是猴年马月！茶过三巡，媒人就引着众人去了男方家。
果子村依山而建，三面环山，村前绿地如茵，也称得上“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了，只是少有像样的街。前几年全市修通村路时修了一条通外面的油漆路，庄里的路弯弯曲曲，随房就路，都是山石路，下雨倒不踏泥巴，有些地势陡些的路给雨水冲的山石裸露，给鞋踩得青亮溜滑。不过这里环境好，水好，尤其是春夏秋三季，鸟语花香，青山叠翠，景色宜人，在冬季的雪后，还可以下了套子套山鸡、野兔，如今又通了路，交通方便，其实应该算是个休闲养老的好地方。
可惜当地的人们不晓得他的好处，总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女的一律外嫁，娶进来的大都是远地方买来的，精神不好的女人照样要。或是到城里或镇驻地买房子搬了出去，十家倒空了四家，以至于无人照料的房子任其破落坍塌，成了野兔、山鸡，野猫的乐园，也有半新的房子，还有近年来盖的堂皇的平房。只是去年上有政策，不允许在村里盖房子了，只能买地方政府委托房地产商开发的小产权房，或是到城里买高价的商品房，而这些小产权房大都集中在镇驻地，所以，三水镇的三水村可就是名副其实的“窗户外面吹喇叭——名声在外”了。没关系，或是关系不硬，在这个村里当个小组长都难，何以？小组长也是个肥差呢，一年下来，好歹能弄个万儿八千的。若男方户口迁进这个村，没关系的8000，有关系的要看关系硬不硬了，也许一分钱不交，吃喝一顿完事，女的倒一概免了，免费嫁入。由是三水村外嫁的少，进来的多，有不少就地消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当六妮一听介绍的是果子村的，就皱着眉头跟家人商量，定下婚事，叫男方迁过来，而且计划生育也有好处，男到女家的，第一个是男孩的，也可以生二胎。当六妮一行人来到李来旺前些年盖好的大平房前时，六妮也并未高兴多少，“房子不错，要是在俺村就好了！”早有几个李来旺当家子的人笑脸迎了过来，其中就有李来旺的大哥李来财。一只半大的黄毛狗也跟着兴奋地大叫，却被人大声呵斥“滚一边去！”，乖乖地趴在一边，低眉顺眼。
配房是全的，地面也磨了水泥，正屋是常见的套房格式，中间面南朝阳的是客厅，两边卧室，每间卧室后面各是一间可作他用的里间。客厅后面是厨房，装了土暖气。除了厨房的地面是水泥的，其他房间都铺了每块六十乘以六十的浅黄色地面砖，墙壁是刮了瓷的，客厅顶垂着莲花形的白色吊灯，正对门的是老式的八仙桌椅，桌椅背后是一条古色古香的黑漆条几，虽然漆面斑驳，却有着精美的浮雕纹饰，擦拭得干净了，条几上有两个圆形白色茶叶盒子，两端是两盆宽长叶的万年青，叶面上有些尘斑。东南角里彩电、VCD、功放、音响，一一俱全，米黄的木质长沙发分落两边，沙发前各有一个玻璃的茶几，各摆了两盘瓜子、各式糖果。看得出这里里外外是花了不少心血。
进得屋来，分宾主落座。“真不错，得下不来八九万吧？”六妮的一个嫂子磕着瓜子环顾四周道。
“嗯，八万五六呢。”李来旺的老妈一边端茶倒水，满面笑道。让你们相的就是这个！当然，借的两万外债是不能提的。李来旺也跟着忙，只是总不及别人手脚利索。
“啧啧！——”有几个咂起了嘴，因为她们中有的房子还是前出厦的呢，即便家具也是有不及的。大家言来笑往，一时其乐融融。
终于媒人暗暗地各自叫了双方的主角，笑道：“人都讲个缘分。兴许是老天爷让你们见面。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互相了解了解，差不多就定下来。也好让我落出来。”
李翠兰撮合这门婚事，也是大费脑筋了。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去当着个媒人，理由是不清楚六妮什么花花肠子，白白占了人家的钱却没有诚意。李翠兰也是过于自信了，自谓说媒这么多年，不成的寥寥无几，半死的的婚事都说挽回过，还怕这点小事？说归说，做归做，李翠兰专门跑了几趟六妮家，三令五申的定死了规矩。
“相不中，别订婚！你说呢，六妮？”李翠兰一脸的郑重其事，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六妮的脸。
六妮的家人无不满脸堆笑，诺声连连。六妮呢？心里不是个滋味，这老姑是戳自己的脸呢！却不得不含笑倒茶，连连点头。自己也不小了，能嫁就嫁吧！折腾这么多年，虽说占了不少便宜，自己也挑累了。
李翠兰又征询了他们的意见，还好，彼此还可以，只是希望以后再多了解。媒人很高兴，就让他们自己到处走走，又把这喜讯传告了双方的长辈，人们皆大欢喜，相约再见定下日子。
话说李来旺他们两人沿着村里弯曲的街道走了开去。一开始，彼此无话，雷翠花倒希望他能主动些，不料只是她引他的话，她低头走路，李来旺也尾巴似的默默的跟着，从不走到前面，这让她很不快。她哪里晓得李来旺的苦楚，满肚子话跟乱麻似的绞不成一条绳，只是涨红了脸，却无话可出。
“你——”六妮想说点什么，却又打住，看看他的红脸，心里暗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李来旺只是嗯了一声，见她没了下句，自己便罢了。六妮皱皱眉头没再做声，自己也懒得吐口了。聊了没几句，走的路到不少，六妮说自己走累了，不如回去吧。李来旺又忙点头称是。于是，两人又如初般走了回去。待到媒人追问谈的咋样，雷翠花淡淡笑道：“嗯，还行吧，挺老实的”。
“哎，这孩子就是老实、本分，没花花肠子。”李翠兰不得不笑道。
六妮听得厌恶，疑心她在说自己。当夜，李来旺的老妈问孩子对女方的感觉。“——还行吧——”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说，如何行呢？他实在找不出其它的感觉来。“还行？——”他老妈听的一头雾水，抱怨道，“嗞，你看你这个孩子！——唉！”有好心的邻居认得六妮的，知道她的故事，又不便说明，便提醒李老太太是不是打听打听女方，李老太太沉下眼，半响道：“是啊，——看缘分吧——”究竟她有没有去打听，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作者简介
辛培军
辛培军，乡村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肥城市诗词学会会员，编辑部部长，君子诗社副秘书长。热爱并致力于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现为肥城市公益组织十指连心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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