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冷门｜猛吸一口恶搞的血液

吸血鬼一直以来就是文学影视作品中经久不衰的形象，这些源起东欧罗马尼亚民间传说的蝙蝠怪早已占据人们的恐怖神经。F·W·穆瑙镜头下的诺斯费拉图伯爵早已在无声片时代成为不朽，贝拉·卢西卡露出獠牙大喊着“I want to suck your blood”第一次震破观众的耳膜，这些已经是80多年以前影史轶事了。往后翻看，吸血鬼题材电影依然经久不衰，层出不穷。时间翻过新千年，吸血鬼电影发展得愈发多样化，动作、青春爱情、超级英雄、音乐、甚至东方元素融入进吸血鬼长生不老的血液中。这些“新”吸血鬼电影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而本片《吸血鬼生活》在恐怖中注入了一针强效喜剧因子。

恐怖与喜剧，两个截然相反的情感回馈，这种尝试在吸血鬼片中并不是首次出现。罗曼·波兰斯基早在1967年就借《天使捉妖》成为恶搞吸血鬼的开路先驱，哥特风黄金搭档蒂姆·波顿和约翰尼·德普也玩票过冷幽默的《黑暗阴影》。即使如此，这些个被前人们反反复复舌根嚼啃烂的蝙蝠们的老梗，落到杰梅·克莱门特和塔基·科昂这两个新西兰人手里，照样被他们玩出了新意。《吸血鬼生活》着实令人眼前一亮，这个感觉就像前年戛纳初见《唯爱永生》那般，只不过这帮新西兰人把贾木许的高冷逼格调打包换成了一肚子掉节操的坏水。

放完制片和发行的片头Logo，伴随瑟瑟的配乐几行冷冰冰的英字打在大银幕上：“在新西兰，某个神秘社群每隔几年就会为了一项盛世聚集起来——邪恶化妆舞会。在舞会准备的几个月里一个纪录片摄制组，被准许接近拍摄这个社群中的一些人。” “摄制组的每个成员都会佩戴十字架以确保在拍摄期间得到保护。”带着一丝恐惧的气息观众们已化身为摄制组一员，将跟随镜头一同探访吸血鬼的真实生活。用伪纪录片形式来呈现，迅速拉近了观众与蝙蝠怪间的距离，放大了私密的偷窥和猎奇心理。

这个准点早起的吸血鬼叫耶格，379岁，18世纪的花花公子，敏锐爱挑剔，这个吸血鬼管家族的管家。他蹑手蹑脚地打开窗帘确保没有太阳落山，接着去叫醒自己的伙伴们。倒挂在衣帽间的是迪肯，183岁，曾是名纳粹吸血鬼，行为狂野，团队中的坏小子。在自己房间翻云覆雨的是老派吸血鬼弗拉德公爵(更为人熟悉的名字是德古拉)，862岁，作风老派热爱施虐，历史上恶名远扬，但感情受挫法力大不如前。待在在地下室的便是老祖宗皮特，8000岁，来历不详长相惊悚，形象致敬默片《诺斯费拉图》，其他吸血鬼的都是被皮特咬后变身的。开例行晨会，皮特缺席，他们为“尊贵的吸血鬼该不该洗盘子打扫屋子？”如此“小学生”议题大打出手。轻松欢快地片头曲响起，吸血鬼们开始默默地打扫卫生，片名出现：我们在阴影中干些啥?(直译片名)

故事无非就是展现这群吸血鬼的逗比日常生活状态，闲来没事投投飞镖、搞搞乐队、在镜子表演表演木偶戏什么的。享有永恒生命需要耐得住寂寞，《唯爱永生》中的亚当和夏娃自顾自高冷，而《吸血鬼生活》中的这群则二货选择了抱团取暖。故事的推进出现在一次用餐之后，祖宗皮特大快朵颐了食物尼克之后，给了他一口吸血鬼的血液，没人知道为什么。于是乎，吸血鬼家庭中又多了一位不懂事儿的“小学生”尼克。

经历痛苦变身之后尼克很快融入了吸血鬼大家庭。不过毕竟“小学生”，尼克张扬好奇充满活力，惹出不少乱子：不合规矩地到处乱飞、带他们去人类酒吧撒野、逢人便称自己是《暮色》主角、一定要吃薯条搞得自己吐血不止……尼克还带了一位他的人类朋友斯督到吸血鬼之家。起初众吸血鬼一阵反感，但身为程序员斯督带领他们大跨步地走进科技新时代，给他们修理了电视机、唱片机，教这群老古董用电脑、玩手机，原始部落瞬间“村村通”。迪肯学会了在“油管”上看日出，耶格和失联多年的老仆人聊起了视频，弗拉德不仅拿着手机自拍个没完还学会了在“伊贝”上抢拍商品，大家渐渐接受了人类斯督成为了好朋友。不过尼克还是捅了个无法弥补的大篓子，引来了吸血鬼猎人致皮特不幸身亡。尼克接受审判遭到最严酷的“屈辱游行”，扫地出门。

盛大的邪恶化妆舞会即将举办，群魔乱舞僵尸、女巫、吸血鬼、魔鬼群聚在一起开大派对。尼克带着斯督也来到会场，因为得知他将仆人杰基变成吸血鬼，尼克与耶格们重归于好。为了保护斯督，弗拉德与波琳开战，斯督助力斩杀波琳，一伙人仓皇逃离派对。这圆月之夜，他们又不幸撞见了死对头狼人变身，斯督和摄像大叔不幸沦为盘中美食。尼克很是难过，迪肯安慰道：做吸血鬼就是这样，你得看着每个人死去这些是很残酷的。一出节操散尽的恐怖喜剧，依旧把内核定调在吸血鬼获取永恒生命的同时不得不忍受无尽的寂寞和痛苦的这个残酷议题上，俩导演对剧情情绪的把握收放自如。影片并没有就此收场，斯督被狼人赋予了新生命成为了狼人，吸血鬼和死对头狼人也在斯督牵头下搞起了大联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影片在合家欢大团圆的欢快气氛中落下帷幕，他们从此过上了美满幸福的无节操生活。说到底，电影《吸血鬼生活》立意并不高，伪纪录片手法也算新鲜，那些个五毛钱特效无法和大片媲美，但是影片确实诚意十足，用心在做恶搞。影片曾亮相众多电影节虽不受学院派待见，但屡屡斩获观众选择奖已是对这群新西兰人最大的褒奖。喜剧就是这样，看着乐呵高兴就行，恐怖喜剧也是如此，猛吸一口恶搞的血液，吸血鬼也能掉满地节操。

(原刊于《看电影》杂志，经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