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花田 ‖ 惠风和畅 ‖ 那些年卖对联的故事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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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

卖对联的故事

1979年刚满17周岁的我便响应号召自豪地穿上了一身戎装。1984年入党后转业到地方，被分配到物资系统的下属机电设备公司工作。1985年成家单过，艰苦拚搏了几载工资也未能超百，但当时贫富差距小，物价低，人情往来消费少，生活拮据却也算滋润。

1987年改革开放已九年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主导，企业逐渐开始从粗放经营向集约经营转变。人们的思想也由封闭保守渐渐开放活跃起来，第三产业如雨后春笋，热点话题是“下海”经商挣大钱！

当时年青气盛一心要干好工作的我心里也每每不安分起来，羡慕別人胆大“下海”。可自己一不懂经营，二无资金，三根本不会“游泳”。但闲遐时去市场逛，特别是一元复始直到除夕市场物资极大丰富，最耀眼的是大红春联闯进心扉，并深深地吸引了我驻足欣赏。中华文明、传统佳节体现上下五千年的深厚文化底蕴，才知道最早的一幅对联是：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

在部队涂鸦过几天书法，回来后断断续续地临帖，阿城成立书法协会后，有幸考入“八石”之一王凯霞老师的班学习书法，在班级也是差生，有了点基础算是会写几个字，我便萌生运筹找市场卖对联挣钱的想法，此时好兴奋！那年春节后就开始收集对联，书店这方面书基本买不到，怎么办？思来想去有主意了，准备一个笔记本，在各类刊物上，报纸上寻找并摘抄。之后骑着自行车奔赴郊外农村，大街小巷、居民住宅、学校、商服等门前，趁着天公作美，春风多情没把对联撕落，瞄准喜欢的，不同内容的对联记录下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乍暖还寒、苦点、疲惫着，但我竟记录了上百幅古今春联。

三十年前市面上绝大多数春联是用墨汁写，好点的是用金粉写，印刷对联极少。工艺简单的福字、挂钱有，但没有目前烫金字的、彩印的、套印的、植绒花边的、现代设备工艺制作五花八门，品类各异，新颖喜庆。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再用墨汁和金粉写对联均为喜欢传统红底黑字的，组织送对联下乡、供家谱的特殊联与地区偏远、风俗差异也相关。如今春节谁想自己出词到市场现写也是有钱花不出去，一样用墨汁写对联贴在门前的也并不多见了。

备好了对联词，又不知去哪买红纸，经多方打听是在哈尔滨批发，之后找印刷厂切成大、中、小的规格准备好放纸箱里在家细心保管起来。时间像流水，一晃下半年了，又忙着弄两轮推车，找钢筋焊架子，自己买板材木方钉货合等，下班晚饭后开始写对联，零点前睡觉时基本没有。同样词的对联要写上百幅。如三室同堂之家喜欢的春联：老幼康乐全家福，吉祥如意喜事多。生意人喜欢的是：财如晓日腾云起，利是春潮带雨来。平常家是：人有春夏秋冬福，家进东西南北财。耕人是：春到农家院，福临致富门。知识分子和干部是：中华崛起宏图灿，荣盛富源日月兴。时政联：春有改革唤醒，富由开放得来等。写几十种不同的词才能满足更多消费者的品味。那时住42平米砖房，自烧暖气，温度低写完干的慢，摆在屋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后半夜屋子冷，手脚冻冰凉，腰酸背疼能挺，肚子也跟着咕咕叫，直写得头昏眼花……

终于迎来新的一年，还有一个多月春节了，抢先到管理部门办手续弄个百货大楼门前的好床号，开始摆摊卖上对联了。干点啥也真不容易，要转变思想放下所谓的架子（面子）多难：看见熟人赶紧转过头去或把脸蒙上躲起来，想想当时真自卑。开始也不会经营，小联三五角钱就卖，中联一元两元卖，大联四六块卖，碰到农村窘迫的给本就卖，时不时再送个福字。特别是过完小年最开心也有点小骄傲的是，工厂企业，养大车的要大对联，个人拿词的都围成圈了等着我现场挥毫写完拿走。还说字写的好！赞后我的脸颊阵阵发热，因为名不副实。

数久隆冬，爱人看两岁的女儿，还要抽空守摊，我们都忙就临时找个亲戚顶上，一天下来有时冻感冒了，穿件军大衣也不暖和，脚冻得像猫咬一样。也有时中午饭没吃，饥寒交迫。太阳也许累了俏俏躲进了西边，收摊回家后把兜子里的零钱倒在炕上一大堆，数了好一阵子，起初是几十元，上百元，过小年以后销售最火爆达到千元以上。

卖了两年对联，不是“下海”，也是趟过“小河沟”。暂时改善了家里的生活，也深深体验了经商的艰辛与苦痛，更品尝了用自己的所学敢闯敢试、咬定青山不放松而收获的甜蜜果实。“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斗转星移，岁月如梭，从政几十年韶华已远去，不久将要华丽转身。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忆起当年卖对联是我走向社会后的起步。历练过便知道酸甜苦辣咸，就懂得珍惜与挚爱！原来生活就像爬大山，只有坚强地不畏险阻登上去，自然心旷神怡，才能抬头有远方，低头也为峰！

HAPPY NEW YEAR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