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95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五:攻城五续
冷谦又在一旁说:“师父,你是忘记了怎么跟三娘说的话了吗?”
“就你耳朵伶俐,”鲜于刘光啐了一口,“小孩子偷听什么。”
“就这么大点地方,”冷谦说,“我想听不见都难,除非跟王将军一样,早早的回避。”
鲜于刘光这才发现王坚已经故意走到了飞舄楼下调配守城的军士,看来冷谦说的没错,就是在故意回避,看来自己想的没错,,估计王坚和张珏也都跟安世通的想法一般无二,故意糊弄而已。鲜于刘光知道也不能得罪面前的这个不若姑娘,但是冷谦在一旁挤兑,好歹不能留下口风,于是对冉不若说:“不若姑娘,三娘和我,已经、已经定了终身了,我这辈子,决不能负她。”
“鲜于大哥当然要这么做,”冉不若睁大眼睛说,“刘姑娘身世凄惨,跟你都是孤零零的在天下飘荡,你要是不娶她,难道刘姑娘去流落江湖吗。到时候我们……”
鲜于刘光听了,知道冉不若还是没明白自己并无二娶的意图,却想不出合适的话头来暗示,突然身边刘三娘猛地冒出来,站在自己和冉不若的之间,吓得冉不若向后退了一步,手抚胸口,对着刘三娘说:“刘姑娘,你、你来的真是巧了。”
刘三娘一把将冉不若的胳膊扶住,笑岑岑的说:“不若姑娘,你是好人。”
冉不若这才心情平复,对刘三娘说:“太好了,刘姑娘你安然无恙的回来,鲜于大哥就不用焦心惦记你的安危。”
刘三娘回头看了鲜于刘光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然后又回头问冉不若:“冉姑娘,你我也就不要怎么生分,我们今后以姐妹相称。”
刘三娘和冉不若相互对了年龄,冉不若比刘三娘小了几个月,刘三娘叫了声妹妹,两个女子就立即就亲热的很。
鲜于刘光把头看向了冷谦,原来是他早就听到了刘三娘披着五通僧袍站在了飞舄楼上听自己和冉不若交谈,这才明白为什么冷谦刚才每当自己说道关键处,就三番五次的冷嘲热讽,原来是在暗中替自己解围。这么想来,冷谦倒是比自己想的要少年老成,心思稳重的多。
刘三娘与冉不若说了几句之后,走到鲜于刘光的面前,笑着说:“在大营的帐门口差点被史驱和董文炳发现,幸好我不退反进,走到了他们大营中去待着,两人怀疑了一阵子,也就罢了。”
鲜于刘光知道刘三娘现在说的轻巧,当时一定是艰险万分。于是对刘三娘说:“你没事就好。”
“你不问我看到了什么吗?”刘三娘问。
“是啊,最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记。”鲜于刘光问,“他们在大营里摆了什么道场?”
“我也看不出来什么究竟,”刘三娘闭眼沉思了一下说,“他们围着大营帐篷下放了四十九盏灯,大营正中央的位置放了七盏灯,七盏灯的灯座下是一个八阵图。”
“太好了。”鲜于刘光拍了一下手掌,“果然是姑射山治镜阁的道法,卧龙一脉的法术。”
“我还没说完,”刘三娘说,“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用你告诉我了,”鲜于刘光笑起来,“我知道是什么。”
“你倒是告诉我,你猜到的是什么?”
“木人,”鲜于刘光微笑,“一定有许多木人。”
刘三娘瞪大了眼睛,“果然是的,你怎么就猜得到?”
“卧龙任嚣城的手段,”鲜于刘光说,“你还记得我们在太行山古道里,见过的那个木头术士吗?”
“记得,那个古怪的木头人,”刘三娘说,“现在还堵在古道里。我记得他给了你一个卷轴,叫,叫什么非攻来着?”
“木非攻。”鲜于刘光把《木非攻》卷轴拿出来展开,“宇文恺所著,这个宇文恺一定跟任嚣城在万仙大阵里是死敌,现在史驱和董文炳得了部分卧龙任嚣城留下的木甲术,而我们偏偏在古道里得了宇文恺的《木非攻》,看来明天我们有了胜算。”
“一夜之间,你能领悟《木非攻》多少?”刘三娘问,“怎么就有这些把握了。”
“我拿到了《木非攻》之后,已经研读了好多遍了,”鲜于刘光说,“路途艰险,害怕路上把这个卷轴遗失,古人的心血在我这里断绝岂不是我的罪过,所以我看了几十遍之后,就已经能够背下来,记在了心里。”
刘三娘打了一个哈欠,“既然鲜于先生这么有把握,我倒是白白替你担忧了。”走到了冷谦身前,猛地伸手在冷谦的脑袋上敲了个暴栗,“你听到我上了飞舄楼,三番五次提醒你师父说话小心,当我不知道么?”
冷谦窘迫,隔了一会说:“你脾气暴躁,也不看看人家冉家的小姐性情温柔体贴,我要是师父,也难免不起二心。”
冷谦说了,刘三娘回头看了看冉不若,冉不若脸色羞涩,把头垂下。好在是刚才刘三娘亲耳听见冉不若说让鲜于刘光娶了自己,因此只是拿冷谦出气,对冉不若并不为忤。
鲜于刘光已经十分的激切,对着飞舄楼下大喊:“王大哥,王大哥!”
王坚飞奔到飞舄楼顶楼,看见了刘三娘,“三娘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但是立即问鲜于刘光,“已经算出来了?”
“算出来了。”鲜于刘光大声说:“明早卯时一刻,汪德臣部会攻打镇西门,他们要用木甲术来进攻。”
“能说的更清楚点吗?”王坚大声问。
“云梯和木人士兵。”鲜于刘光说,“还有巨弩,都是当年任嚣城留下的术法。不过我有破解之术。”
王坚听了,本已经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对着信兵大声说:“传张珏将军,立即率领军士,赶往镇西门,还有,各门的投石车分拨十五台,移动到镇西门后的校场上。”
鲜于刘光这边转头对着冉不若说:“不若姑娘,我知道镇西门的机关道理了,至刚至强,镇西门一定是用无数的金铁锻造了城门和城墙,金克木,明日这一仗,你可以驱动镇西门下的金铁机关,我也对木非攻的术法,联合起来,我们胜算很大。”
冉不若听了点头,“明白。”
鲜于刘光说完靠在九龙刻漏旁,闭上眼睛,王坚等人以为鲜于刘光在冥思苦想明日的交战,可是片刻之后,鲜于刘光的呼吸沉重,竟然有了鼾声。这是鲜于刘光上飞舄楼来,第一次安稳的睡觉,竟然是在明日真正的交锋的前夜。
冉不若取了身上的披风下来,想了想,把披风交给了刘三娘,刘三娘微微点头,把披风盖在鲜于刘光的身上。
王坚在一旁说:“两位姑娘都回去歇息吧,明日蒙军一旦开始攻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睡觉了。冷谦留在这里照顾他师父即可。”
刘三娘当然不肯,冉不若倒是听从了王坚,慢慢走下飞舄楼,回头说:“我歇息两个时辰再回来。”
王坚看着天色,又看了看驻扎在西方的蒙军,然后随着冉不若走下飞舄楼,到了镇西门,明日卯时和辰时交接,就是蒙军进攻的时候,距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时辰,王坚肯定是睡不着了。专门看着军士正在推动着投石车,到了镇西门后,稳固基座,调校机括。
冉璞走到了王坚身边,王坚正在用力捆绑投石车上木头基座的绳索,王坚没有劝说冉璞回去休息。冉璞和王坚心中忧虑的事情都是一样。在青城山和诡道两个先辈指点下,钓鱼城的百年道家经营,在蒙古大军之前,能苦苦维持,坚持到蒙哥铩羽北还;还是不堪一击,被摧枯拉朽一般破城,就在明日一战。钓鱼城已经先输了南水军码头一战,如果明日再输,那么满城的军民就没了坚定的士气,蒙古破城也就是呼吸之间。蒙古大军一旦破城,遵循蒙军残暴心性,蒙哥必定是屠城。
王坚看到冉璞身后,看见自己的妻子带着胞弟王立,冉守孝的夫人带着冉家的家眷,其中冉不若行走在最后,陆续来到了镇西门的开阔校场。家眷们都看着王坚,王坚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冉守孝的妻子手里都握着匕首,而冉不若手里的那柄匕首,正是冉家祖传的灭荆。
王坚不忍再看,依次走过每一台投石车,用手按在投石车上,都重重的拍了一下。
刘三娘站在飞舄楼上,看着钓鱼城下蒙军已经停止了调动,蒙军大营内的灯火也开始渐渐熄灭。蒙古大军在整个合州的进攻布置已经完备,跟宋军一样,在等着明日决定胜负的一战。
刘三娘慢慢的退回到九龙刻漏,在鲜于刘光的身边蹲坐下来,看着入定的鲜于刘光问:“我知道你醒了,你告诉我,你真的有把握,明日蒙军主攻镇西门吗?你真的能帮助王将军和冉将军他们守住城门?”
鲜于刘光睁开眼睛看着刘三娘,结结巴巴的说:“其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我不知道,我的算术是不是对的。”
刘三娘睁大眼睛说:“鲜于先生,没想到你也是会骗人的。”
“诡道算术,”鲜于刘光苦笑着说:“本来就是阴谋诡辩示行出奇的坤道,用在兵法上,就没有一句真话的,一旦被对手知道了我心里的计算,就只有兵败身死,没有别的出路。”
刘三娘伸手把鲜于刘光的手握住,“如果城破,你真的打算与钓鱼城共存亡?”
“钓鱼城阴阳四辩道场是师父最后的心血,抵抗蒙古的重要布置。”鲜于刘光说,“我没没想过违背他的遗愿。”
“你都没见过他。”刘三娘说,“干嘛要听一群老道士的话,万一是全真派的那几个老道士和钓鱼城的这个老道士一起哄骗你的呢?”
“我是诡道的幺房传人,”鲜于刘光说,“如果我没有本事,他们叫我来守城,能够何用。既然我得了师父的真传,那就一定是要用在钓鱼城。掌教张真人和李真人又何必骗我。”
“鲜于先生到了钓鱼城,口齿立即就变得伶俐起来。”刘三娘说,“和上都里的那个笨小子已经判若两人。”
鲜于刘光说:“三娘,若是破城,你就披着僧袍,带着起敬走了吧。”
“僧袍只能遮掩二人,”刘三娘说,“你一个大男人、大英雄的确是没有扔下我和起敬任何一人的道理。”
鲜于刘光笑了笑,“看来你答应了。”
“答应了。”刘三娘说,“僧袍我会交给起敬,但鲜于先生既然不肯逃命,我就只能奉陪到底。”
鲜于刘光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刘三娘说:“你就算是现在就带着我和起敬离开,也来不及了。所以鲜于先生,你的算术只能赢不能输。”说完,拉着鲜于刘光走到了飞舄楼的栏杆处,指着镇西门后方校场上的王家与冉家的家眷。
鲜于刘光的神情黯淡,勉强对刘三娘挤出了苦笑,刘三娘走到鲜于刘光面前,把鲜于刘光的双手握住,点了一下头。
突然九龙刻漏发出了铛的一声巨大声响,几欲刺破刘三娘的耳膜。
鲜于刘光猛地捧住脑袋,感觉一柄利剑刺入了脑袋,但是在刘三娘眼中,鲜于刘光虽然痛苦不堪,但是头部毫无异样。
鲜于刘光把手伸向了九龙刻漏,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刘三娘立即看向九龙刻漏的上方,一道金光正在把九龙刻漏上的龙头钉住。金光虽然微弱,但是光芒却延绵不绝,虽然是无形之物,不过现在九龙刻漏发出了铮铮声响一道细微的裂纹从金光的下方崩裂开来。
鲜于刘光双手一把将刘三娘的肩膀握住,刘三娘肩膀骨头几欲断裂,一声尖叫。冉璞将军冲上了顶楼,大声询问:“有敌营的刺客!?”
刘三娘立即摆手,示意身下的鲜于刘光,“流光、流光……”
冉璞走到鲜于刘光身边,看见鲜于刘光脸色惨白,牙齿紧绷,一条血线从嘴角流淌下来,鲜于刘光浑身战栗,正在强行忍痛。
冉璞又看了一眼九龙刻漏,知道不妙,对刘三娘说:“山下的术士动手了,看来他们对流光在钓鱼城的举动一清二楚,并且也知道流光已经把算术加持在九龙刻漏上。”
刘三娘也看了看九龙刻漏上的金光,点头说:“不错,这就是董文炳的手段,我在上都见他施展过。”
冉璞把鲜于刘光的身体扶正,鲜于刘光的身体仍旧在战栗,却已经忍住了剧痛,摆手说:“不碍事了,我算术与九龙刻漏融合,刻漏被攻击,我也感同身受,但是伤不到我。”
冉璞用手触碰九龙刻漏,看见金光已经消失不现,但是龙头上小小的裂纹十分显眼。
鲜于刘光好奇的说:“董文炳和史驱知道钓鱼城的飞舄楼上有九龙刻漏这个事情不奇怪,但是他们怎么就能算计的这么清楚,能够清晰知道九龙刻漏的准确方位。”
鲜于刘光说完,仔细打量四周,最后眼光落到了刘三娘的身上,轻声对刘三娘说:“你下山刺探,进入他们的大营,看来是并非是他们没有发觉,而是故意放了你回来。你行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刘三娘在全身上下摸索,也没有摸出个什么奇怪细小物事出来。
“姐姐我让我来看看。”众人回头,看见冉不若已经走上了飞舄楼,看来是冉不若刚才也没有走远,就在飞舄楼附近歇息,听到了九龙刻漏的被袭的声响,立即回到了顶楼来看个究竟。
刘三娘把后背对着冉不若,冉不若仔仔细细在刘三娘的衣服上查看,并无发现。所有人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更加狐疑的时候,心细如发的冉不若伸手触碰刘三娘的发髻,抽出一个黑黝黝的发簪出来,捏在手里,伸到刘三娘的面前。
刘三娘看了,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董文炳没看见,”冉不若说,“是他故意放过了三娘,为的就是把这个法器让三娘带回来。”
“他为什么不杀我,”刘三娘说了一句,立即说,“他怕得罪刘子聪?”
鲜于刘光全身发抖,把手伸到刘三娘的头上,不停地摸索,担心刘三娘被董文炳留了暗算,宋朝理学昌明,礼教最盛,这个举动,即便是鲜于刘光与刘三娘是未婚的夫妇也极为不妥。冉璞看了更是尴尬。倒是冉不若不以为然,对鲜于刘光说:“三娘没有受伤,董文炳的目的不在于此。”
“董文炳的手段,比在上都的时候更加高明了。”鲜于刘光说,“一定是八思巴教授了董文炳的手段。”
众人都黯然,又替刘三娘后怕,董文炳不仅察觉到了刘三娘,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黑黝黝的物事,藏在刘三娘的头发上,这比取刘三娘的性命难上了十倍。他的法术之强,让鲜于刘光后背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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