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底的厄里斯魔镜|宇帆·早茶夜读813
813 | 读城记2020
藏在心底的厄里斯魔镜
━━━
《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结束时,李诞说年底要做一个反跨年,主题不是要展望2021,而是“滚蛋吧2020”。我当时觉着李诞可真聪明,相比起“展望”带给人的压力感,大声喊出“滚蛋吧2020”,似乎过去一年所有糟糕的事都可以一键清空,从而获得一种发泄式的心理满足感。然后我脑子里的理智小人立马跳出来否认:不会的,你做不到。
冬天会回收好心情吗?
冬天是难捱的,尤其是刚经历北京短暂却带有风情暖意的秋,这个冬天,仿佛要调动我每一根神经,让它们如同卧伏在壕沟里端着机枪的战士,才能扛过那寒风不断地侵袭。
读城年让我特别分裂,去年有多期待,今年就有多难产。一年过去,我越来越感觉城市的陌生。每天在早晚高峰的地铁人流里逆行,擦肩而过的人群戴着口罩,包裹严实,唯一露出的双眼毫无焦点,像被按下启动按钮的流水线输送带上的计件品。列车到站,大波人流的涌出,带来一种丧尸逼近的压迫感,时常会不自地提高警觉,以防被拎过去成为计件品。
大雪一过,空气变得越发干冷,往日觉着还不错的通勤时间好像也变长了,生理的疲惫不断弱化我对外界的感知力。当我开始随着刚跃过地平线边的太阳到达工作地,又伴着路灯回到住处时,终于仍不住叹骂,如果只能靠肉身感跟这座城市联系,我和它都不打照面儿的,还跟人家套什么近乎?
家人相处也需要习得经验吗?
读城年我写过很多次重庆,其实都是我不曾熟悉的部分,多是用来救场。写家乡,想法肆无忌惮,文字小心翼翼。
7月4日上午十点整,飞机起飞。截至此刻,我已在重庆家中待了整整半年。在这半年里,偌大的重庆城,在我眼中,只是从那四方窗望到的江水和对岸半岛。这是我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在家停留这么长时间。这也意味着,多年以来,我第一次和家人朝夕相对近一百八十个日夜。和大多学生的假期归家经历一样。前三天,我就是宇宙中心;之后,我还不如那小小的扫地机器人入眼。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我们有了难得机会相处,也暴露了那些过去掩盖在我的长期离家生活之下的矛盾。随着疫情的变化,家里的氛围也时常陷入白热化,今天为一顿饭吃什么这样的琐碎产生分歧,隔日能为特朗普的一句话开始争论。家人之间的复杂情感,总会有至终不肯说抱歉的愧疚,也有没能说出口的谢谢。
相比起阅读其他城市时,我总是试图和它们建立联系,获得某种情感体验;当我在阅读重庆时,我又要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过多带入对家乡的感情,那太容易陷入自我感动,这时常让我摇摆不定。我对这座城市的性格气质认知,都来源于我成长中遇到过的人和事。当我在谈论重庆时,也在谈论他们。
人和生活,是双向选择吗?
回到北京前,我去了趟昆山——这个我从不知道的地方,启程前一天还在地图上确认它到底属于苏州还是上海。朋友在距离昆山高铁站一公里处租了一间公寓,作为她闯荡包邮区的第一站。朋友的租房经历很顺利,只打算租三个月,中介也好脾气地由着她慢慢选。也许是心照不宣:在这个距离苏州和上海都仅有二十分钟高铁距离的城市,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离开。
前段时间,朋友决定放弃江南好景色,接受青岛一所理工科院校的邀约。我问过她原因,她告诉我,即使在工作时有无穷热情,对生活充满信心,可在高铁上度过的那二十分钟,都让她觉得自己很难过。
藏在心底的厄里斯魔镜也会碎吗?
可能一年的情绪是有份额的,过去几个月我消耗了所有快乐余额,然后陷入一种急剧又无法阻挡的烦躁与低落。最近总是产生一种怀疑幻觉,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难道不是从小就有人用文字和语言构想了一幅镜中的美好世界?小时候我以为我们都在里边,然后镜子开始碎裂,才发现镜子里根本没有人。长大,就是接受世界锤打与认知重建的过程,2020年是强力一击。如果疫情是一场难以避免的灾难,那后来不断的魔幻现实就像是世界的戏弄,当你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时,世界总会予以沉重一击。
无论怎样,2020杀青快乐。愿我们都熬过寒冬,明年再见。
今晚二条
现代主义等于时间不够
往期
TAN
回顾
大禹是羌族人?沙汀的墓搬到了北川?| 喜欢什么,就沉下去了解| 我们是一家,怎么成三家人了?| 自从开始读城,每次旅行都是久别重逢| 读城这一年的几个“最”| 我和这个世界,我和你| 没心没肺的隔膜| “植物人”“读城”手记| 千古明君养成指南| 复盘:我的夜读2020| 躺平时,要甩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