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12-19）

孔子主张德政，反对暴政。他认为，为政者只要注重仁德，以“善”理政，老百姓就不会犯上作乱；而那些滥行无道的暴虐统治，必定会引起老百姓的反对。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注释】

无道：指无道的人，暴虐而没有才德的人。

就：亲近。

有道：指有道的人。

草上之风：上，加。指风加之于草，风吹在草上。

偃：仆，倒。

【译文】

季康子问孔子如何治理国家时说：“如果杀掉无道的坏人，亲近有道的好人，怎么样？”孔子说：“您治理国家，何必用杀戮的手段？您自己想要行善，老百姓也就向善了。为政者的品德像风，老百姓的品德像草，风吹到草上，草就必然顺风而倒。”

季康子连续向孔子请教为政之道。本章问得更为具体，“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直接给予否定，“子为政，焉用杀”。三问侧重点有所不同，而三答则是异曲同工，都是强调为政者应反求诸己。如何为政？以何为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政以“德”，“用杀”并不是为政的良方。

有德者则有得，事事皆会成功。孔子举例说明，居于上位的君子，优良的品德像风一样，直接影响到居于下位的百姓而跟随君子的品德，风吹带动草，草动顺风倒。“子欲善而民善矣”，自己向善，百姓就会跟着向善，社会就和谐稳定；自己贪欲，百姓就会跟着贪欲，四下就会盗贼群起。盗贼无道，杀无道本无可厚非。但是，一味“杀”无道，而不从根源上加以治理，无道将永远杀禁不尽。为政者应该从德治入手，德治即善治，行仁守义、克己复礼，有道大兴，无道则无容身之地，不“杀”而天下太平。

朱熹《论语集注》引尹氏曰：“杀之为言，岂为人上之语哉？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而况于杀乎？”宋儒尹彦明认为，说出“杀”字这个话，岂是居于上位的人讲得出来的？居于上位的人以身作则，大家就会跟从一起修德行仁；只用语言去教育别人，而自己的实际行动不合于礼，就难以服众，往往还会引发怨气、产生争讼。更何况用“杀”这种严苛、极端的方式？被“杀”者不服，观“杀”者更不会服。

季康子三问，孔子三答皆用“子”，既是对季康子的敬重，也是直指其人。孔子所言并非泛泛而谈，而是一针见血指出季康子的问题根源所在，建议他要正本清源，即使非“杀”不可，也要“自杀”其欲，先正己身。君主自己先好好修养道德，以己之德来感化、教化百姓，才是为政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