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案:和尚贪色,囚杀孤身少妇,巡按巧设计,一张白纸擒真凶
明代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福建南平府永安县的曹知县刚刚上任,就遇到了两个乡民前来县衙告状。
令人奇怪的是,告状人竟然是姐夫曾节和小舅子甘尚。原来,曾节的妻子甘氏因母亲得了重病,便回娘家去探视,谁知一去半月有余,也没有捎信回家。曾节因家中活计忙不过来,便前去岳母家中寻找。可是小舅子甘尚却说早在十日之前就把姐姐送回了家。
曾节不信,就在岳母家里大吵大闹,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妻子,一定是她娘家的人把她藏了起来。甘尚听了非常恼怒,跟他争吵了起来,先说他无理取闹,又说他杀了自己的姐姐。最后,两人越说越气,便互相扭打着来到了县衙控告。
曹知县初闻此案,认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便劝慰两人再去寻找。可是两人却矢口不改,甘尚坚称自己已将姐姐送回了家,肯定是姐夫曾节把她害死了,再来诬赖甘家;曾节则一口咬定妻子并没有回来,甘家交不出人来,肯定是甘尚把她谋害了,现在又来控告自己杀妻,只是在试图掩饰罪行。
曹知县见事情越闹越大,两人又各抒己见,便命人将两家的邻居们都传来公堂询问。曾家的邻居力证甘氏确有半月没有在家,而甘家的邻居则说亲眼见到甘尚在十日前送甘氏出村,还打了招呼说是送姐姐回家。
两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曹知县也弄得焦头烂额,便对两人用刑,可是两人却依然不肯改口,互相指责对方杀人。曹知县无可奈何,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只得将两人关进了大牢,列为了疑案,说是等找到证据后再行审理,谁知道一拖就是半年。
这时,万历十四年进士出身的福建侯官人韩邦域升为监察御史,奉旨巡按福建。有一天,他来到永安县录囚,在核准县里的刑案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案件,还看出了其中的一个疑点:当时,甘尚在送姐姐甘氏回家时,并没有一直送到家门口,而是只送到了大路,在离家五六里地时,甘氏见天色已晚,便让弟弟先回家去了。
韩邦域发现了这个疑点后,心想道:既然现在已有证据证明曾节和甘尚的话都有道理,那么很可能甘氏就是在这五六里的大道上消失不见了的。于是,他便决定去这里好好地查看一番。
第二天,韩邦域独自一人,身穿便服,在这条大路上走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在附近看到了一座规模不大禅院,名叫高仰寺,里面只有两个和尚。
韩邦域内心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便急匆匆地赶回官驿去了。随后半个月,也不见他有什么行动,只是按规制章法来考察官吏,巡视民情。
有一天上午,韩邦域召来了曹知县,告诉他自己马上要离开永安县,再去其他府县巡视,甘氏失踪一案让他自己再去找证据重审。曹知县诚惶诚恐,连忙安排人手给他送行,就连附近的守、巡二道官员也闻讯赶来一齐相送。
官员们将韩邦域送到了高仰寺附近的大道时,他却突然说要到寺中游玩一番。众人无奈,只好陪着他一起进寺。
到了中午,韩邦域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曹知县见状,便急忙命人取来了酒菜,就在寺中招待韩邦域和众官员。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日落西山,大家都喝得迷迷糊糊,醉醺醺的。
这时,在昏暗的暮色中,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匍匐着来到了酒席前,跪着呈上来一张诉状。韩邦域接过一看,大声念了起来。原来,这就是甘氏失踪一案的状子,说她在回家途中,被高仰寺的恶僧哄入寺内,轮流强行非礼,最后将她缢死,埋在了后院枯死的梨树下。
韩邦域看完大怒,对众人说道:“这里就是高仰寺,竟有如此恶僧,诸位可曾听说过没有?”说罢,便把状纸递给众官员传看。
众人接过一看,面面相觑,发现竟然只是一张白纸,只好如实相告。韩邦域大吃一惊,又拿过了状纸,突然脸色大变,喃喃说道:“真是怪事,刚才明明有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接着他又追问道:“告状的人在哪里?”
众人急忙到处寻找,却发现刚才递交状纸的那个蓬头垢面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这时,韩邦域的两个亲信衙役说道:“老爷接了状纸后,那个人就化作一股青烟飘然散去了。”
其实,这些都是韩邦域设下的计谋。当天,他从高仰寺回到了官驿,总觉得这座寺庙有些古怪,便把亲信唐华叫来,对他说道:“甘氏很可能是在离家五里范围内走失的,途中必然会经过高仰寺,我怀疑她是被寺里的和尚掳走。你愿意去打探一下消息吗?”唐华连忙答应了。
第二天,韩邦域因为一点小事,责怪迁怒于唐华,将他打了十大板,又把他赶了出去,暗中却让他前去高仰寺剃发为僧,做那两个和尚的徒弟,顺便打探甘氏的下落。
唐华到了高仰寺,找到主持真聪,哭诉自己无缘无故地挨了主人责打,已经看破红尘,情愿剃度为僧。真聪见唐华长相标致,唇红齿白,又聪明伶俐,身上还有伤痕,哭得我见犹怜,早就心动了,便收下他做了徒弟。
没过多久,唐华就把真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而他又聪明能干,处处小心,真聪更是宠爱他,出则同伴,寝则同床,一些机密事都跟他说。很快,唐华就通过旁敲侧击,打探出了甘氏的下落,又把信息悄悄地告诉了韩邦域。
于是,韩邦域便设下了计策,带领官员们去了高仰寺,又让唐华装扮成鬼魂,拿着一张白纸前来告状,把众人唬得半信半疑。
韩邦域见此情形,笑着对大家说道:“鬼神之说,向来莫测。但是刚才我所读的状纸,诸位都听到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后院查看一下吧!”
众人到了寺里后院,果然看到了一片梨树林,约摸有百八十棵,其中又有一棵枯死的梨树。韩邦域让衙役们在这里挖掘,才挖下去三四尺,就发现了一张草席,扒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具妇人的尸体,尚未完全腐烂,面容依稀可辨。
曹知县见状,急忙传来仵作验尸,又带来曾节和甘尚前来辨认,证实就是甘氏,死因却是遭到毒打后勒死。众官员见此情形,大惊失色,都以为韩邦域是神人下凡。
韩邦域见挖出了甘氏的尸体,急忙命人将寺里的和尚真聪、真慧抓了起来,稍一审问,他们便一五一十地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甘尚送姐姐甘氏上了大路,在离家只有五六里地时,甘氏见天色不早,便让弟弟先回家去,而甘尚看到前面都是大路,也就没有推辞,便同意了。
两人分手后,甘氏又走了二三里地,在路过高仰寺时,她突然想起了母亲的病,便想着去寺里进香,请求佛爷保佑母亲早日康复。
寺里的和尚真聪、真慧见有香客进寺,急忙前来接待。当他们看到只是一个孤身少妇时,心中大喜,又见甘氏长相漂亮,楚楚动人,不由得顿起歪心,上前对她说道:“娘子,前来鄙寺进香所求何事?在本寺后园里还有一处佛室,供奉的菩萨最灵。你若是前去上一炷香,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甘氏不知是计,便跟着两人到了后院的一间禅房。刚一进门,两人便关上大门,堵住了甘氏的嘴巴,把她扑倒在禅床上,轮流将她侮辱了。
事后,甘氏又恨又羞,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恶僧,青天白日欺辱良家妇女,我回去后一定要告诉丈夫,告到官府,将你们两人凌迟处死,以解我心头之恨!”
真聪、真慧听了,心中非常害怕,稍一思量,觉得不能让她离开,便把她捆了起来,又堵住了嘴巴,关押在禅房之中,每夜轮流前来跟她同宿。
不到一个月,甘氏因为屡遭摧残,已经奄奄一息。真聪、真慧见状,寻思道:寺里经常人来人往,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而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地看守着她,留着总是个祸害,不如将她杀死,一了百了。
于是,两人便走上前去,将甘氏缢死,又埋在了后院梨树林的一棵枯树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想到被韩邦域派唐华混了进来,最终探得了事情的真相。
至此,这桩因甘氏失踪引出的恶僧侮辱杀人案终于真相大白。韩邦域依律将真聪、真慧两个恶僧判了斩立决,并押赴闹市口斩首示众;又将曾节和甘尚释放回家,两人见案情已经查明,便尽释前嫌,重归于好。
然而,韩邦域虽然在审案过程中得到了文武官员的交口称赞,又博得了断案如神的美誉,可是他却太用心计,以致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一直也没有得到升迁。
@东又楼公记:这个案子告诫人们,女子单身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甘氏在天色将晚时,独自前往孤寺,以致自己沦落为恶僧的玩物,最终香消玉殒,实在令人叹息。而韩邦域虽然巧设计谋,从容侦破了奇案,却处处故弄玄虚,工于心计,最终落得个仕途无望,也不得不让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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