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苦瓜藤

■ 海神

已经是冬天了，阴雨和大风。晚上听窗外风声，呼呼的，在夜中疾跑，雨点打在树叶上，一点一滴，清晰的，能感觉到的凉意。

上个月，住宅区进行路面改造，把水泥路面改为黑色的油砂路，把房子间的线路，绿化，水电网进行了规范改造，在黑色的油砂路面画出醒目的白色标志线，感觉小区上了一个很大的档次，正如穿上新的皮鞋走到地毯上的感觉。

那个时候已是瓜藤自我枯黄的时节了，瓜藤的根自己先衰下来，很少去获取养份，藤上的叶子自然痨下来，褪下绿色，渐而枯黄，之后是痨厌厌的样子，虽然爬满窗户或爬满墙，但那已是一种怀旧的色调了。在小区整改中，其它人家的苦瓜藤都扯了，墙面干净雪白的，菜土也重新整理，栽上了绿化。我人懒，没去打理，任窗外苦瓜藤挂在那里。我其实也不想去扯掉。

早起，院子角上的桃树的叶子落了一地。叶子并未变黄，还带有很多青色，一片一片的铺在地上。桃树是落叶树，它的落叶是休眠的方式。桃树在春夏季节，为了生长，它需要更多的光合作用，需要为果实提供更多的养份，那个时候，树是绿叶满枝。到了冬季，树进入冬眠，它只保存主干和树枝的养份，叶子便从它的身上落下。人到了冬天，要把自己捂热，一层一层加衣服，而桃树不同，它把叶子舍弃，把养份储存在主干中，作休眠处理。

看到寒风中桃叶满地，其实并没有伤感，因为这是树为休眠的自然处理，更何况树叶落下是“化作春泥”的生命循环。

屋外大樟树仍是绿色，在这样寒风和冷雨中并没有落叶。樟树是常绿的，也就是一年四季都是绿叶满枝。它的叶子的更换主要在春天和秋天。在它换叶时，树叶在春光和秋意里，如小鸟在树枝间飞舞，一阵风过，落满一地，这时候的落叶，仍然带着美好时光的笑意。

樟树叶子的更换，只是一个整体的时序安排而已，正如上班和下班一样，大树有它庞大的根系在地下吸附营养，它养得起无数的叶子，它与落叶树不同。

窗户外的苦瓜藤呢?对窗外的这片瓜藤，我从院子里看着它丝丝手爬高，到窗外的绿叶满窗，再到苦瓜如小鸟在藤叶嘻戏，给了我很多灵感，一年很快，这株苦瓜藤伴我半年了呢。

树可以有从小到大的生长，可以是十年树木，也可以是百年大树，也可以是千年老树，它的生命是随时间顺延的，它可以经历很多的春夏秋冬，经历几代人的合影。但苦瓜藤不同。

苦瓜藤是一年生，它的生命只是几个月的经历，它从幼苗长出，长成满满一大片的绿，结出很多的苦瓜，之后，它就自动枯萎，等待下一次生命的轮回。

今天是周末，又是阴雨，趁着这闲功，我把窗子上苦瓜藤扯下了。在扯的时候，苦瓜藤基本已经枯死，很轻松的。

对苦瓜藤来说，它最看重的是它的果，也就是它用自己的生命孕育生长的苦瓜，这是它生命的载体。苦瓜藤它会有计划地结出很多苦瓜，苦瓜成熟后，从底下自然裂开，苦瓜籽就会落到土下，等待明年春天破土发芽。

我人懒，每次扫落叶我都是把叶子集起来倒到树底下。院子里的落叶堆到桂花树下，屋外的落叶，树枝都放在樟树下，我把苦瓜藤扯下来，也放到樟树下，让它们自然腐烂。把昨晚吹落的桃树叶混合到长苦瓜藤的窗下土中。人懒，树长得好，我也相信，明年的苦瓜藤也会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