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亡国之君的皇后,境遇凄惨,后世不同情反而拼命向她泼脏水
唐朝之后,历代帝王如果荒淫无道,敢于直谏的大臣就会拿隋炀帝作为反面教材。很多史学家考证,隋炀帝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愚蠢,而是非常有作为的,究其原因,还是李唐为了宣扬政权的合法性,拼命抹黑的结果。但是,隋炀帝毕竟是弄得天怒人怨,成为亡国之君,被矮化丑化也是咎由自取的。
不过,他的皇后萧氏,却实在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现在很多网文,甚至将萧氏写成在隋炀帝之后,分别与宇文化及、窦建德、突厥处罗可汗、颉利可汗兄弟以及唐太宗发生过关系,并栽上所谓的“六味地黄丸”称号,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也不是现代人的恶搞,其实在历史上的各类小说、演义之中,已经有这个不幸的趋势了。清代褚人获在《隋唐演义》中,近代蔡东藩在《唐史通俗演义》都曾经写有萧皇后在突厥生活多年,被李靖迎回长安后,依旧被唐太宗看上,还被封为昭容的故事。
至于说在评书《隋唐演义》和小说《说唐》中,萧皇后的形象更为不堪。她不仅有了一个“萧美娘”的真名,而且还是隋朝废太子李勇的太子妃,后来被杨广所霸占。更为夸张的是,在这些野史中,她不仅调戏过李世民,甚至还与瓦岗寨的李密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总的说来,野史表示萧皇后,几乎与隋末唐初的枭雄都有染。
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必须从正史出发,寻找比较合理的解释。萧氏的身世在《北史·卷十四》中说得非常清楚:
炀帝愍皇后萧氏,梁明帝岿之女也……后以二月生,由是季父岌收养之。未岁,岌夫妻俱死,转养舅张轲家。
这个梁,实际上是南北朝时期,北朝扶持对付南朝梁的荆州小朝廷,史称西梁或者后梁。虽然是傀儡政权,但不管怎么说萧氏却也算是家世清白,名门之后,甚至是公主出身。
在开皇二年,隋文帝杨坚为杨广选妃,在梁国诸公主中选来选去都不合意,最后占卜萧氏为吉卦,这才礼聘其为晋王妃。按照史书推算,此时萧氏约为十六岁,一开始就是晋王妃,怎么又会和杨勇扯上关系?更何况此时的杨勇还是太子,被废是在开皇十二年的事情,此时萧氏甚至已经生育了三子一女。
隋炀帝和萧氏的关系一直很好,《隋书》称其“恩隆好合,始终不渝”。江都之变时,萧皇后应该是52岁,与隋炀帝维持了36年的婚姻。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重点,谈一谈萧皇后与“绯闻男友”们之间的关系。
先说宇文化及,他是江都之变的主谋,隋炀帝遇害后,萧皇后确实是落入他的手中。但我们要知道,萧皇后所生的唯一女儿南阳公主,就是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士及的妻子。这一层关系,让萧皇后就是宇文化及的长辈。
更为重要的是,宇文化及背叛隋炀帝,一开始并没有胆量自立为帝,他只是自任大丞相,拥戴隋炀帝的侄子秦王浩为帝。这样一来,萧氏就为太后,于情于理也不会被玷污。
不但如此,萧氏的女儿南宫公主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她宇文家是孝敬公婆丈夫,而在江都之变后则与宇文家决裂,甚至大义灭亲连坐儿子宇文禅师。她遁入空门之后,又与宇文士及重逢,后者劝她和好,但被公主愤然拒绝。
公主的教育,都是来自于萧氏,女儿如此刚烈,连儿子都杀。我想象不到如果萧氏被宇文化及占有,她会以何等决绝的方式了断。
再说窦建德与萧氏就更不可能了。窦建德本人就是在隋末时比较罕见的君子,他发兵讨伐宇文化及,就是打着匡扶隋室的旗号。有些小说虚构说窦建德见到萧氏以后,就垂涎她的美貌。我们且不说萧皇后此时已经近六十的人了,美不美还两说,单看窦建德为人就很难信服。
窦建德的女人,最著名的就是妻子曹氏,后来成为夏国的曹皇后。他不是没有小妾,但正史中说“小妻、侍女不过十数人”。在打败宇文化及之后,窦建德得到隋朝宫室上千名宫女,一律就地遣散,不留一个。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窦建德都不感兴趣,单单对一个六十岁的老婆婆动心?史书说得很明确,在见到萧皇后的时候,窦建德是这样的表现:
建德入城,先谒隋萧皇后,与语称臣。——《旧唐书》
紧接着我们要为萧皇后辟谣的是她与突厥两位可汗的关系,先说说为什么萧皇后流落到突厥。突厥本是北方建立的国家,在中原处于混战的时候崛起,即使隋朝建立之后仍然保持对中原王朝的威胁。隋文帝励精图治,逐渐取得了对突厥的优势,但为了睦邻友好,也采取了和亲政策。其中,义成公主即隋炀帝的堂妹就嫁给了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她又按照突厥习俗,先后嫁给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
这个公主很贴娘家人,当隋炀帝在雁门被突厥军包围的时候,就是她对始毕可汗放出“北边有急”的假消息,从而解了隋炀帝之围。当她听说隋炀帝在江都遇弑后,又吹枕边风让处罗可汗迎回自己的嫂子以及隋朝宗室。
此时中原四分五裂,突厥对任何势力都占据压倒性优势,窦建德不敢不答应突厥的要求,如数放人。这样萧皇后才流落到了突厥。然而,萧皇后到突厥,目的并不是嫁给可汗的。突厥扶植她的孙子杨政道为帝,住所为定襄,仍然保留国号隋,史称后隋,萧皇后实际上就是后隋的太皇太后。
萧皇后去突厥的原因、身份以及目的都清清楚楚记录在史书上,后世无聊文人却罔顾这些事实,非得说她是为了嫁给可汗的,这真不知道从何说起。至于说还嫁给颉利可汗,就更是无中生有了。颉利可汗即位后,按突厥人收继婚的习俗,继承了处罗可汗的全部妻妾,包括义成公主。但萧皇后又不是处罗可汗的什么人,怎么会嫁给颉利可汗。
最后要澄清的是更为荒诞的传闻——萧皇后嫁给唐太宗李世民。那是在贞观四年,一代雄主李世民卧薪尝胆,以李靖为帅一举灭掉了东突厥,这也是唐朝最为辉煌的对外战争。在此战后,杨政道及萧皇后都被俘虏,送回长安。其实史书已经明确说出了萧皇后的结局:
大唐贞观四年,破突厥,皆以礼致之。归于京师,赐宅于兴道里。二十一年,殂。诏以皇后礼于扬州合葬于炀帝陵,谥曰愍。——《北史·卷一十四》
然而很多人依然不依不饶,自行脑补唐太宗与萧皇后的各种艳情。说实话,唐太宗在男女关系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没有必要这么疯狂吧?在贞观四年他才33岁,富有四海,绝色佳丽任他挑选,他是不是疯了才看上已经64岁的萧皇后?
史书既然已经说明“皆以礼致之”,有人非要在这个“礼”字上做文章,试图探讨出是什么“礼”对待萧皇后的。那只能是以前朝皇后之礼对待,不然还能用什么礼?反正绝对不是周公之礼。
所以萧皇后的一生,清清白白,根本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但是可怜的她,在饱受国破家亡之苦,品尝了颠沛流离的艰辛后,死了还不得安宁,被人编造出无聊可笑毫无根据的故事。也请放过这个无辜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