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孤寂的呓语】/ 苦艾
午夜，孤寂的呓语
苦艾
昨晚午夜，正蜷居斗室，接受一年一度的“继续教育”，呆滞疲惫地盯着荧屏，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短信的提示声，本不想理它，因为经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有银行的，有保险公司的，有担保公司的，有典当行的，有房产公司的……总是让人不胜其烦。但那时，还是下意识地抓起手机，机械地浏览了那条信息。一瞥，好像不是那种一长串号码的群发短信。打开一看，内容是这样的：“莽莽尘世处处是百媚千红，唯那目光的忧郁让人心有独钟。可有办法将心事清空，让内心的纷扰飘散如风？但愿天赐良机，了无牵挂地与你共饮一盅。”
心里猛然一惊，看一下号码，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本想回信息或者电话，询问一下对方是谁，为什么给我发这样的短信，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自己是否能给予点滴帮助。但转念一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对方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是靓是丑，似乎都没什么意义；对方是有意为之还是戏谑之举，抑或是输错了号码，都与我毫无关系。不过，再读一遍，觉得短信撰写者似乎有点文艺范儿，淡淡的伤感之余，字里行间有点忧怨而空灵的韵味。于是，自己也默默地陷入了天马行空的沉思。
作为个体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面对滔滔物欲滚滚红尘，每个人都难免有失落无奈患得患失的感觉。独自呷了几口白酒，陡然有了一点宣泄的冲动，想对那个发短信的他（她）酣畅淋漓地胡扯几句。
夜阑人静，繁星点点，小城的灯光依旧顽劣地刷着存在感。此时此刻，或许你还行色匆匆，穿梭在人群之中，为生计而奔波；或许你正躺在床上，规划着生命的旅程，凭吊那些放不下的过去；或许你已经酣然入睡，过度的劳累早已淹没了你的思绪；或许你还独坐灯下，什么也不想，心域已被掏空，不自觉地将自己融入夜色，定格成别人眼里的风景……
快节奏的现代生活，每一天像是设置好的程序，循着预定的步骤，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旦出现乱码，情绪顿时崩溃，不可避免地陷入莫名的焦虑。
每个人都希望能够自主掌控生活方式和情绪，然而现实中有太多不可预知的因素，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冒了出来。人生的方程式，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答案，也永远无法求出所谓的最佳答案，所以，在对未知领域充满着期待的同时，又不免深陷于焦虑和恐惧的泥淖。
夜幕浓密坚实如牢笼，可是，那些被刻意压抑或早已潜伏体内的思绪，却因暗夜的掩饰而变得异常活跃，如汹涌的潮流汹涌而至，在这无边夜色里，在一片深沉的暗黑中张牙舞爪，让你不得不屈服于它们的存在。就如此刻微醺的我，独自坐在窗前，面对霓虹闪烁的城镇，思绪纷乱如麻。
黝黑的大龙湖酝酿着小城纯真的绮梦，湖畔那不知疲倦的霓虹，似乎在尽力结束黄昏点亮黑夜，还想取代白昼的太阳，消除所有的阴影，彻底照亮这个世界，最大程度地显示自己的存在。
湖畔一排排路灯无神地盯着马路，流动的车灯像一条飘舞的缎带，轻轻地安抚着这个茶香四溢的小山城，鳞次栉比的楼房后的凤冠矮山，此刻无精打采的，一重叠着一重，漫无目的地慵懒地伏向天际，仿佛为倾吐心事打着腹稿。
夜色在某种程度上卸下了一些人厚重的铠甲，一出出莎士比亚笔下一般的人间喜剧，将要在夜色的掩饰下上演，灯红酒绿的宴酣，轻歌曼舞的香艳，令人迷醉于斯，不可自拔，暂时模糊了现实和虚幻，外界和自我的界线。
环绕大龙湖堤岸的夜景灯饰，此刻静静地放射着各自的光芒，那微微的光照亮不了多远，只能照亮一点湖面的涟漪，装饰一下低飞的白鹭和几点露出水面的石头，以及寄生在石头上的植物。而那些花那些草那些苔，还是那么一脸高古，似乎对灯红酒绿的繁华喧嚣不感兴趣，只想安心地享受微波轻吻的惬意，享受夜色下空旷的宁静。然而，也许它们并不晓得，宁静之后总是圣哲般的清醒，而清醒带来的却是硕大无朋的孤独。对这一切，也许那些夜景灯们并不在乎，它们只想安静地享受这份孤独，只想将自己的心事弥散在这灯光可及的水面上。
车水马龙的大桥下面，湖畔音乐喷泉的附近，也许是抗拒不了市井喧嚣的诱惑，几条鱼儿似乎要跃出水面，但一触到这夜幕的粘腻浓稠，便倏地一下钻入水里，消失在茫茫的柔波之中。原来，这些鱼儿也是有所顾忌的。
城镇处处是躁动不安的灯光，肆无忌惮地透过高楼里家家户户的玻璃窗，越过高楼后面那茂密而深邃的丛林，肆无忌惮地透视那一只只晶莹剔透、能迷醉尘世幽怨的酒杯，以及杯中盛满的落寞。
假如红尘真是红色的，那酒杯也就是红色的；尘世随着灯光变了紫色，那酒杯也随之变成了紫色，杯中摇晃荡漾着的，本不是仙液琼浆，而是那无处安放的孤寂，是那漂泊在莽莽尘世的功名利禄、纸醉金迷。
此刻，突然心里一颤，任何一个人，如果在这光怪陆离的夜色中浸淫太久，难免会产生孤独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城市病吧。
至于我自己，有时真的宁可独自一个人，静静地自囚于远离喧嚣的阁楼，独坐窗前，熄灭家中的所有灯光，举起酒杯，看着墨黛的湖水不断涌动，将整个世界揉碎在霓虹的闪烁和朦胧里，默默地审视自己灵魂，寻觅真实的自我。
人生这一世，总是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为谁而活，怎样的活法，可是这个问题永远没有止境，在人生的某个阶段被解决之后，又会被重新激活，注入更多新的困惑，让你不断拷问自我，痛苦自我。即使是那些彻悟的圣贤之流，也一辈子无法解决。
我想，如果心灵深处的询问得不到回应，也许就只能一辈子在糊涂和迷醉之中没完没了地沉沦，彻底沦为活着为了吃饭吃饭为了活着的动物了。
是的，现实之中，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清醒的，故此有言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如果真的可以不思考太多，没有问题积压在心中，人生就会走向一个所能看见、所能达到的幸福方向了。且不用问这到底是痴顽麻木还是大彻大悟。只怕内心总还是孤独的，总让你自觉骗不了自己，总想把自己往清醒的方向带去。我们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我们经常处于二元对立的矛盾和情感剥离之中。我们总是被眼前的景象诱惑和滞碍，其实那只是一面“墙”，我们原本是自由的，就像顽皮的孩童总是忘了回家的路而被形形色色的玩具所吸引。
现实中，你总以为此刻让我们爱不释手紧紧抓住的是最好的，却不知正是眼前的执着阻碍了我们前行的路；也许，你总认为夙思夜求而无法拥有的，才是你生命真正的意义，却不知正是那种虚幻的憧憬困住了真实平淡的美好。
我不知道时间是否只具绝对的单向性，我只知道每个人生活在这个已知或未知的世界，都想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愉悦。没有人拒绝快乐，但真正能够取悦自己的，也许只能靠我们自己。如果想彻底摆脱痛苦，就必须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或者只是静静的观察这些或喜或忧的情绪。悲伤无法摆脱，愉悦似真还幻，不过这一切终将随风而逝，自己能做的，只是不要忘记前行的路，不要忘记出发的目的。
红尘世界里，每颗心都在漂泊，漂泊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上，漂泊在霓虹闪烁的梦幻里，即使街巷有尽头，即使霓虹会熄灭，但灵魂的漂泊永不停歇。或许，这样的漂泊，才是生命的真谛，才是孤独的真正涵义。
既然孤独将伴随每个灵动的心跳，那么，何不让自己的心渡到一个彼岸，相信孤独海洋的某一处，会有一个宁静的栖身之处，能将孤独的灵魂，导引到坚实的陆地。在你灵魂栖息的那一隅，少了尘世繁华的喧嚣，只有源于自然的静谧，让你远离扰乱内心的一切。说不定那里还会有一座长椅，稀疏地坐着同样来寻觅依倚的孤独者，他们像你一样厌倦了纷扰和漂泊，只想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享受一次灵魂的小餐。不必计较这样的栖息之处能让你停靠多久，因为它不在外界，也不在远方，而取决于你那孤独不安的内心。
天空赋予我们智慧和纯净，夜色包容我们的贪婪和不足。每个人走在殊途同归的路上，有些步伐可以自我设定，有些轨迹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人立天地之间，既要有天空的高洁，又要有大地的厚实。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热闹也好，孤独也罢，热闹是对你心性的考验，孤独是对你灵魂的涅槃。只要彰显出自我的本色，此生就可算圆满。
作者简介：苦艾，原名詹金才，福建安溪人，中国楹联学会、中国辞赋家协会、泉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家。诗歌习作多次获过海内外诗歌征文一（特）等奖，入选过《中国世纪采风文丛·当代作家文萃》《中国新世纪诗人诗选》《中国诗萃》《中国诗歌选萃》《中国新星诗人诗选》《同一片蓝天》《1949-1999泉州文学作品选》《当代诗文精品荟萃》《华人爱情文学大赛获奖作品集》《清隐显化》等大型诗文集，部分诗作被中国当代作家代表作陈列馆收藏，部分诗作曾在巴黎、纽约等海外地区交流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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