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未名
深爱未名
陈旭
多年前第一次去北京时,心里多少还藏了几分激动。冬日天空清澈明朗,对我这个在南方生活了很久的人来说,几分干冷的细风中却还感到渗出的一丝阳光的和煦。
那天,在北航读书的同学带我到北京大学游玩。深邃沧桑的博雅塔在耀眼的阳光里更显得朦胧别致。塔旁不远就是未名湖,此时,整个湖水早已结冰,油白的冰面借着日光的反射颇为刺眼。一块很大的湖面上,许多人在上面嬉耍滑冰。有滑出各种新奇花样的,有简单只滑直道的,也有刚开始学,还战战兢兢抖几下的……杂七杂八一片不似特别平整的冰面,对那些滑冰者来说就莫大的乐趣。
顺着小道朝西门走去,很快湖面也拐了个弯。
我突然看见那块僻静的湖面上有一对老夫妇,正背对着岸边静静地坐在一个简陋的铁冰橇椅上,慢慢地拄着撬棍往前滑移。老头坐前,裹着一件狸子大衣,几缕银丝在寒风中飘曳;老妇倚后,戴着红色的毛线帽,缠着蓝色的围巾,煞是惹眼。橇椅不大,紧缩得似乎只为他们设计。这块较为偏寂的冰面上那时也只有他们两人,老人放弃与大众戏冰的欢乐,颤颤巍巍地缓缓向前,渐行渐远,往对岸树荫下滑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忽然脑中蹦出一个念想:爱是什么?
同学调侃地说:“爱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今细想,这样的诠解也无可厚非,只不过看你如何去调节“打”和“挨”的轻重缓急。《神雕侠侣》中独孤求败曾为玄铁重剑留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爱人如爱剑,人的变化亦如剑的变化,我们理应爱得游刃有余,爱得实实在在。
“伐木丁丁,以博吾爱;天长地久,终须为伴”。有人把“爱”奉为高洁之物,若非满腹风骚,知情解趣者不能体悟,若滑冰的老夫妇平淡一生,多少有些甘苦况味。这类浪漫的情种毕竟是有的,有人一生都在努力打造一处用“爱”作为装潢的容身空间,到最后却发现忘了留出大门,恍然间失掉了“深爱”的名头。
森林以为它遮蔽了人们往前看的视线,其实它正点缀着人们的视野。不必说老夫妇是否有过花前月下,曾经沧海的爱,有过“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的愁索,单说在相濡以沫多年后,我对你依然有着“深爱”,哪怕是从农村的土地里抠出来不带半丝浪漫的相互扶助,这就足够了,足以让老人享受最真实的欢乐。
这是一种未名湖上的深爱!
名,是“说出”的意思,“未名”就是不必说出。在未名湖的冰上,任孩子们的欢笑在两人耳旁轻轻扬过却不必深羡,在他们天地里,流传着自己历久弥深的故事。或许每个人都知道,有一种叫爱的东西,在你我的心里,历经岁月未曾改变,或许有改变,那只是更深而已。
在岁月的快车驶向你我共去的终点时,我们还是那样幸福地肩并肩深爱未名,从为对方带上戒指的那刻起,心中永存……。
陈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