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初回忆:历尽山河,仍觉竞赛值得

说来也很奇怪,我对化学的最初印象,是源于小时候看的《猫和老鼠》,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的水,倒在一块,竟然变成了另一种颜色,有着非常神奇的变化。

在家长和旁人看来,这些变化可能只是一个冰冷的名词“化学”,但那些瓶瓶罐罐,在一个年幼的心灵中播下了无比灿烂的种子……

初识

打上学开始我的成绩就总名列前茅,是几个发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在初三下学期我的成绩出现了很大的下滑,可我一直盲目地将自己曾经的辉煌牢固于心中,认为自己一定会在最后的中考回到本来的水平。

上天终究没有眷顾我,我和理想中的学校失之交臂,甚至只考到了二流偏后的一所学校。中考的惨败彻底改变了我。那个暑假,乃至高一的大部分时光,阴郁和悲伤都弥漫在我心上,即便我在人前笑容灿烂。

也是那个暑假,我找来了高中化学课本自学,那是除了音乐外唯一能让我短暂逃离忧伤的办法。后来我知道了化学竞赛,但遗憾的是,我们省本就不是教育强省,竞赛是各市仅有的一两所最强的学校才有能力培养。

对于我的学校,以及我们学校的同学,真正的竞赛学习实在是太遥远了。而且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认认真真读书,用三年时间来重新比肩曾经的那些优秀学子才是要务。

但是对于刚经历了失败,悲伤却仍旧血气方刚的我来说,由热爱与荣誉交相辉映成的化学竞赛,闪烁着熠熠光辉,它就像远方诱人风景,让我擦干眼泪,继续迎着荆棘奔跑。它无时无刻不为我注入鲜活能量,让激情在全身每一根神经末梢传递,潮水般覆盖住我。

机缘

暑假还未出中考成绩时,我和父母来到北京旅游。路过王府井书店,我直冲向科学那层,一口气买下了蓝皮、刑大本和普化,这些我找遍我们那的书店都没有的经典教材。上学以后,我把它们带到学校,一边学着高中课本,一边开始翻看普化和无机。

然而,除了中考,生活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停手。初入高中的我,如水土不服般地难以适应寄宿生活和陡然增加的学习难度,疲于应付繁重的作业和生活事务,半夜才睡觉成了常态。

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我从入学年级第二名成了班上退步最大的人之一。我不得不将花在化学上的时间全部放回作业和课内上。

只有到了凌晨,结束了所有事情,我才会到走廊上,透过铁栏杆,迎着皎洁明净的月光,静静地凝视早已熟睡的校园,短暂地放空自己,再坐回自习室,匆匆看几页普化,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房间。就这样,很快一学期过去了,我在混沌与混乱中奋起,让学习和生活步入正轨,但竞赛水平却始终在起点处。

期间,我的化学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她先是惊喜,班上竟有这样一个对化学抱有热情,甚至愿意自学竞赛的人存在,这在我们学校实属罕见,却又十分惋惜和遗憾地告诉我,毕竟学校的水平摆在那,竞赛只能是个空白。

而且竞赛内容和课内不一样,老师们因为长期投入在专业的高中教学,无力承担教练的角色,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但她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市里面每周六会上一天竞赛大课,谁都能去听。这对那时的我来说,无疑就像在混沌与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突然有了光一般。

学习

从此,每周六早上的19路车上,都会有一个年轻而执着的少年,从城市东边,坐到城市西边,傍晚再回到东边。这段经历,成为了我化竞生涯乃至高中时代最为难忘的时光之一。

在竞赛大课班,我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与我同一个初中,当年夺得了中考总分全市第一的神;也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音乐学校同学,平常本就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学习音乐,竟然也因热爱来到这里;亦有来自郊区更差的学校,认认真真至此求学的人。

一次中午,坐我后面的一位同学找我借笔,我瞅了眼他桌上的书,竟然是art。我和他说起这本书,他笑着问我:“大本看完了吗?如果大本搞定的话,这本书是一个不错的进阶。”我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当有的人还在起点附近苦苦挣扎时,有的人已经离终点不远了。比赛时我再次遇到了他,不出所料,后来的省队名单,金牌名单上,他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随着竞赛学习,我的问题也随之显现。竞赛大课的教授们对于科研也许是一把好手,但是讲课水平实际参差不齐,甚至不尽如人意,枯燥亦或是照本宣科逐渐成为了常态。而我自己并不是个擅长学习的人,也从未接触过这种专业学科的书籍。

对于大段的文字,繁多的公式,无穷无尽的机理和反应,一时间难以适从,有的要反复看好多回才能理解,有的机理一遍两遍三遍,到头来还是脑袋空空,什么也记不住。因为没有专业的老师,我没有题目和作业来练习,书上的习题和往年的真题是我唯一的财富。

偶尔结束学习的深夜,我也会问自己:“这条路真的值得吗?你坚持的意义在哪里?”但只是瞬间,心就自动给出了答案。没有专业的老师规划,我就自己搜集资料来看,跟着大神们的经验分享和书单一步一步地进行我的化竞学习;没有作业和习题,我就反复练习真题和书上的习题,争取把每一题都弄清楚,搞明白。

热爱可抵万般艰难,困难阻挡不了梦想,我用坚持,将这个看似离我很远的梦想一点点壮大。

国初

国初比赛的记忆,我永生难忘。同老师请过假,我独自打车前去考场,那是一个五星级的高档酒店,考生们一群一群聚在一起,往往有着相同的校标,而我的校标,却只有一个。

报名老师询问起我的负责人,我说:“我没有带队老师,我们学校就我一个。”她听到后十分惊讶,然后又有些怜悯,将材料给了我。三个小时很快。我缓缓走出酒店,迎着正午的热浪和和丝丝的微风,回头瞥了一眼竞赛的标牌,我知道这次真的结束了。

其实很多人劝我,学校学习竞赛的环境太难,你本该好好进行课内学习。可什么是本该呢?人生并非只有一条直路可走啊。

也常有人质疑这样做是否值得,我曾经也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但现在我想说,旁人是无法理解,竞赛之路给我的一生带来了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它不仅让我黯淡的高中岁月有了色彩,而且从竞赛学习中积累的坚毅与勇气,也将陪伴我一生。学习化竞,我绝不后悔。

202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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