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文萃】小说连载：夹沟村的夹沟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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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会宁，笔名巍巍子午。现就职与正宁县某中学，平素好阅读、喜文字，蕴乡土情怀，长于乡土散文及小小说写作。
夹沟村的夹沟风（三）
“爹——回——来———了——”
随着媚儿的一声呼喊，满山的沙棘露出了头，一半以上已经赤面含羞了。
还有从车上迈出的那一双红鞋，以及继后飘然而出的一袭红裙，夹沟村更沸腾了。
最着急的是媚儿的奶奶。一双忙碌的小脚在小院溅起一阵阵尘土，她在风里唉叹，拉风箱时经常会走神儿，柴禾燃尽了，灶台上已是烟灰弥漫。碗失手滑落跌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常常从窑顶的天窗飘出。媚儿爷爷咬着烟管在向阳的墙角下一锅接一锅的抽起了烟。这“吧嗒”声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紧，烟雾笼罩了庭院，他身后皮鞭的红梢却格外醒目。
正午，山坳里的场院上集结了很多人。几个活跃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眉飞色舞着，喋喋不休着，手舞足蹈着。五月的熏风挟着河洼沤烂的腐质味顺沟而来，媚儿爷爷从圈里牵出了一大一小的牛母子拴在草棚下。他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抚摸着。特别是这小崽子是他一把草一把料的喂大的，他太了解了，以至于他与这家伙间的交流都无需举手投足，就一个眼神足矣。
“唉——”随老伴的一声长叹，媚儿爷爷由迷离回到了眼前。这儿如牛，偶尔会有尥蹶子的时候，但不会离谱的。他宽慰着自己。
走上场院，迎面扛着锄头的老李头向他借了火，点了烟，“叭嗒”而去。鬼蒜头李杆子离他还有几丈距离时就大声叫喊着：“憨叔，宁儿回了，听说发大财了！”媚儿爷爷嘴咧了一下，没接言语。
“听说和个女人一起回的！”李杆子继续说着。这时，三句半（说三句话，意思一半在舌尖，一半还在舌根）甄印来了。滴溜溜转的眼珠里又有说不出嫉妒还是嘲弄，“嗨、嗨”两声后呵呵道：“憨叔，宁儿真不赖！”又用大拇指比划着说：“真不赖！”媚儿爷爷脸有点烧，想抡起烟锅，但临了只深深地剜了一眼。不知傻大宝冷不丁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跳着唱着：“红帕帕，抖三抖，抖来了个红裙裙。媚儿爹，风流种，勾三搭四忘本心。”不远处的人群里爆发出阵阵笑声。媚儿爷爷一阵眩晕，赶紧折身返回庭院，大步跨向墙角操起了墙角的皮鞭。
媚儿奶奶眼瞅着黑青脸的老伴跨进院子，小脚蹦跳着就从坑头跃到墙角，扯住了红红的鞭梢。这时，媚儿娘的红帕子从屋里飘向屋外，依旧红艳艳的。在她眼里，满山的沙棘依然茁壮如初，依然红软如初，依然酸甜如初，沙棘酒也味醇如初。
“爹——，宁儿叫你呢！”
“爷爷——快进来吧，阿姨在咱村准备投资建沙棘酒厂呢！”
媚儿野莺般的叫声里充满喜悦。这声音从窗棱间飘出，清脆了夹沟村的沟沟叉叉，嫣红了满山的沙棘。
村里的大喇叭里吼唱的“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这里刮过”在满山的沙棘丛里消融了。
“咣啷”一声，媚儿爷爷举起的皮鞭掉在了地上。鞭梢的红布头缭乱了媚儿奶奶，她眼眶湿湿的。
“唉，这世人的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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