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兹国
鸠兹国是战国时期夹在吴、楚两大国之间疲于应付的偃姓小国,国都在今天湖北省罗田县九资河镇。后陆续为楚所灭。“九资”即“鸠兹”的变音。至今当地尚有古鸠兹国留下的石刻。(此石刻不是两千年多年前的石刻,而是后人方志学家王葆心所刻,王葆心出生于清朝末年,这石刻既为其所题,则至今不足两百年。此之所谓古,指鸠兹之古,而非题刻之古。石刻当年想必位于河岸较高处,如今却有一半浸入水中,看来河床抬高了不少。
九资河镇是否是战国时期鸠兹国,史载,芜湖地区多为湖塘沼泽地区,因湖沼纵横,鸠鸟云集,而得名鸠兹。鸠兹春秋时属吴国,战国时期周元王四年越灭吴,归越境。周显王十四年(公元前355年)楚灭越,鸠兹归楚。(又,《左传/襄公三年》载:“鲁襄公三年(公元前570)楚子重伐吴,克鸠兹。”)秦分全国为三十六郡,芜湖属鄣郡,仍名鸠兹。在鸠兹附近有一长形湖泊因“蓄水不深而生芜藻”,故后易名为芜湖。据说,我国古代最早的水战就是发生在公元前570年的鸠兹之战。西晋学者杜预曾考证它在今日芜湖市东40里处。安徽芜湖与大别山南麓罗田、英山一带,一度都为楚国属地。但既然鸠兹之在芜湖一带史记甚详,那么鸠兹故址当不在九资河地区。“鸠兹”变音为“九资”,此说不无道理,然而我们也只能推测,今九资河地区当年是古鸠兹的一部分,而不能因此就说其地为古之鸠兹邑,给今人造成误会。王葆心先生“登云山以望江淮,慨念春秋时楚鸠兹故邑之在此间者”。他在大别山高处远眺江淮地区,油然想到鸠兹故邑在“此间”,则“此间”非指九资河,而指江淮一带也。今九资河镇所在地,古时因塔寺众多,僧人如云,故名“僧塔寺”。(我在镇上看见了名为“僧塔寺”的商号招牌。)不知从何时起更名为九资河?我查到网上一篇名为《战斗在大别山剿匪前线》的回忆文章,提及1949年底在大别山地区一个名为僧塔寺的小镇剿匪。又查到《罗田县各乡镇邮政编码一览表》,其中还有僧塔寺镇、罗家畈乡、肖家坳乡。(可能都是撤乡并镇前的小乡镇。这也印证了我前面的猜测,即肖家坳原是一个乡。)据此推测, “九资”之更名是近数十年间才发生的事,而它的出现也许正与王葆心的那番感慨有联系。王葆心老先生并没有说僧塔寺镇即鸠兹故地,是他人错会其意,后人又以讹传讹,以致有今日之名。其实僧塔寺这个名字就颇有古意,而且能够反映当地过去寺院和僧塔众多的历史,似不比“九资河”逊色呢。[1]
考鸠系鸟夷,是以鸠鸟为图腾的氏族,乃淮夷族团中的一支。淮夷即甲骨卜辞中的隹夷或曰夷方。陈梦家指出:“隹夷者鸟夷也…'隹’为一切鸟之通称。”(见《隹夷考》《禹贡》第五卷第十期)淮夷在商周之际分布于冀东、山东一带。西周初因周公、召公、伯禽等相继讨伐淮夷,故淮夷中的大部分氏族南迁淮水流域,淮水即因淮夷迁居而得名。淮夷中的大族徐在淮北立国,其他氏族和徐族中的一些分支如群舒(徐、舒音义相通)等多迁于淮南。如以鹨鸟为图腾的蓼族与六族就分别迁于今安徽的霍丘与六安立国,在淮河南岸不远处,这是毫无疑义的;而鸠与群舒(《世本》载群舒有:舒、舒鸠、舒庸、舒蓼、舒龙、舒鲍、舒龚等。此外还有宗、巢等)则迁到更南方的江北之地。其中舒人和鸠人合作所立之国称为舒鸠,《太平寰宇记》卷126称其位于舒城县城内。其他如舒蓼、舒鲍、舒龙、舒庸及宗、巢等等所立小国则分布在巢湖、舒城、霍山南至鄂东北一带。唯鸠兹为鸠人单独所立的小方国,建于群舒国最西边,即今鄂东英山、罗田相邻两县的北部,其都邑在九资河镇。相传鸠与群舒都是皋陶的后裔,是夹在吴、楚两大国之间疲于应付的偃姓小国,后陆续为楚所灭。
鸠兹史料较少,《左传》仅一见。《左传》襄公“三年春,楚子重伐吴,为简之师。克鸠兹,至于衡山。”楚伐吴自西往东,显然鸠兹必在衡山之东。晋杜预《集解》注曰“鸠兹,吴邑,在丹阳芜湖县东;…衡山,在吴兴乌程县南。”由于杜预将衡山定错位,导致鸠滋定位有误。首先应摒弃衡山吴兴说,因为吴兴位于浙江湖州市南,与吴都苏州隔湖相望,楚伐吴从未深入吴境至此。清代学者识其谬而改指当涂县东北60里的横山为衡山。据此《左传》研究大家杨伯峻则指鸠兹在今芜湖市东南25里,谭其骧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亦把鸠兹标示在这一带。然而古代大江水量充沛、波澜壮阔,加上古人船只简陋,故《水经注》于江陵江津口下引古人言江“至江津非方舟避风不可涉”。故古人行军尽量避开长江,吴楚屡次交兵均在江北,舟行则走淮河。芜湖市东南及当涂县的横山均在江南,绝不可能是吴、楚征伐之所历!况且楚用兵于淮南江北之地:北线东不过州来(今安徽凤台县);南线东不过巢国(在1999年所立辖无为、含山等四县的巢湖市)。楚伐吴不曾越过当时为大片荒芜的湖沼地、直至西汉元封2年(前109年)才立县的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