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公认的诗歌大师,历经两次世界大战,他这首诗温暖了全球读者

寄情文学,阅读人生,用清白之眼、草木之身、慈悲之心体悟生命中的明亮与阴影。亲爱的朋友,你好!欢迎热爱文学、热爱诗歌、热爱生活的你,阅读我推出的系列读诗文章,让我们一同放眼世界文学、品读经典诗歌。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1980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米沃什的诗歌《礼物》,以及对这首诗歌的解读与感悟。

《礼物》

作者:米沃什(波兰)

译者:西川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个并不使人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作者简介:切斯拉夫·米沃什(1911-2004),波兰诗人、散文家、翻译家。1951年向法国申请政治避难,1970年加入美国国籍,受聘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8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主要作品有诗集《冰封的日子》、《三个季节》、《冬日钟声》、《白昼之光》、《日出日落之处》;日记《猎人的一年》;论著《被奴役的心灵》;小说《夺权》等。1990年代初,米沃什返回波兰克拉科夫居住,2004年8月14日在家中逝世。

只要是热爱诗歌的人,对米沃什想必都不陌生。他的这首《礼物》也曾在中央电视台《朗读者》节目中被董卿引用。米沃什倡导用自然的语言来反映真实,而不是用空洞的华丽辞藻。这位被布罗茨基评价为“我们时代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的米沃什,他的许多诗歌中经常透露着历经沧桑世事后的一种淡然。这种淡然,是诗人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和海外流亡生活后回归平静的必然结果。除了这首《礼物》,还有著名的《窗》、《遇见》、《咖啡馆》等作品都具有这种超脱气质。另外,米沃什的许多诗歌呈现出散文化的特点,甚至在我看来有点“絮絮叨叨”,但就是这份“絮絮叨叨”才呈现出了他的语言特点,比如《梦痕集》、《吹弹集》等。

这首《礼物》一共只有九句,是一首短诗,但是在这首短诗中,我们却能感受到作者经历过平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更重要的是,能感受到一种超越不幸与困境的精神核心。诗歌的第一句是那样的简单,正是在这简单的开始中,诗人用了最美好的“幸福”一词。我认为这首诗歌的核心就是:简单即幸福。因为对于米沃什而言,“简单”二字同“幸福”二字一样难得。诗歌的第二句和第三句描写的是作者在一天当中最值得记录的时刻,虽然“雾一早就散了”与“蜂鸟停在忍冬花上”平淡到不能再平淡,但是结合诗人的经历,我们得知这份平淡来之不易,是作者许多诗歌中那份淡然气质的来源。比如在他的另一首诗歌《尾声》中作者写到:“因此是你的命运挥动你的魔杖/唤醒暴风雨,冲过暴风雨的中心/暴露纪念碑像灌木丛中的巢/虽然你曾想要的只是摘一些玫瑰。”是的,仅仅是想摘一些玫瑰,却要经历暴风雨,甚至牺牲掉一切,这样的代价何其沉重!接下来的诗句,诗人从写实转向了思考。“这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我想占有。/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读到这样的诗句,我会感到难过,同时又会感到安慰。不想占有、不去羡慕,这份心境非经历过起起伏伏的人生不能具备。“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个并不使人难为情。”忘记不幸是幸运的,这份幸运来自于诗人对自己对世界的对待方式。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许多人许多事在多少年之后,已变得面目全非、今昔不同,但在米沃什这里,诗人不为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是同一个而感到难堪,这就说明诗人虽然历经艰难,但是在内心里依然为保持住自我的本真而感到欣慰。如此说来,接下来的一句“在我身上没有痛苦”显得再自然不过,再合理不过。米沃什在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拆散的笔记簿》中写到:“如果我们暂时把我们的人性置于一旁,把我们对于人的价值观念抛到脑后,我们就必须承认,世界既不好也不坏,这些范畴不能用到蝴蝶或螃蟹的生活中去。”这可以理解为米沃什对人与自然的深刻解读。世界并无好与坏,只是人强加给自然的片面观点。因此,拥有这份超然心境与世界观的米沃什,在理解了“简单”的珍贵并获得了这份“礼物”后,已经不再拥有痛苦,因为“在我身上没有痛苦”的真正含义是:不将所谓的痛苦当作痛苦来看待。只要不将一些东西当作是痛苦,那么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不能再称之为痛苦,这或许就是化解仇恨、苦难、不幸的最好方式了,也与我们中国古人的思想不谋而合。这首诗的最后一句“直起腰来,我望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颇有中国古典诗歌提倡的“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觉,让我想起了王勃的“槛外长江空自流”,想起了崔颢的“白云千载空悠悠”,想起了《三国演义》开篇词中的“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这或许跟米沃什善于从中国和日本古典诗歌中汲取营养有关。

米沃什认为在获得真理的方式中,诗歌要大于哲学。在他长达七十多年的创作中,米沃什也一直在用自己手中的笔来诠释自己的这一观点。他一生都坚持用母语写作,不管是在法国,还是美国,还是其他的地方。但令人唏嘘的是,这位一生坚持用波兰语写作的诗人,却遭受过作品不能在自己的祖国波兰出版的严酷现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米沃什经历过的那些艰难才造就了这位二十世纪的伟大诗人,这既是诗人的不幸,也是诗人的另一种幸运,更是全世界读者的幸运,只是这份幸运来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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