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高考时，我们在思考什么？

文丨艾小文，个人公众号“文意犯”（aixiaowenwenwen）

图丨pexels.com

今天高考，

想起当年被困住的青春和遥遥无期的梦想。

01

大学四年，今年毕业了，才突然想要说说自己和高考的故事。一个失利的考研狗，突然回忆自己的高考生活，怎么说都有点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不禁轻笑。

每年这个时候，都可以在各类平台上看到高考的话题、段子、视频、新闻等等，但是内心却没有太大波澜。我想，也许是我并没有放下高考的遗憾，并不觉得那是曾经历过的青春和骄傲，并没有真正释怀，那段经历给我带来的是荣耀还是阴影。

但现在想来，高考只是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一件无数人共同的经历，有关它的一切话题，都可以在生活中、网络上引发无数讨论、共鸣，以及争执。

是的，所以它就是这样一件事情罢了。就像我之前看到曹林的评论：“高考决定不了什么，真正决定你的，是你自己。”

所以，真正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想要过的生活，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真的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高考，真的只是人生经历的一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在当时那个时空下的自己，并不能意识到这些。

02

我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乡下中学考到县城最好的高中，从此，我的生活里就只有“高考”和“大学”两个词。

每天的生活都是三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室。每天的学习进度和目标都有人给你规划。何时跑操、午休、眼保健操、练听力，学校都会事无巨细地给你安排；各科资料、重点试题，老师们殚精竭虑地给你找。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每一刻都有一群人在为你保驾护航。

有时候，你会特别感激那样一群人，掏心掏肺地想要你变得更好，走出这个圈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时候，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却发现自己好像总是不够格。

然而高考的现实还是很残酷的，再精细化的管理，总是还会有人掉队。更何况，我们学校只算是中等水平的学校，在她之外，还有更多厉害的竞争对手。从一个县，到市，到省，庞大的人群每天都在拼命努力，做不完的题海，满教室漂移的试卷，翻烂的笔记本，怎么做都还会错的题目……

就像如今，高考人数已经超过1000万人，想到这些，又有了当年高考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如此残酷的高考，我不得不参加了两次。

这该死的被困住一般的青春……

03

经历了第一年的高三炼狱，我感觉自己的生命都不太完整了，就好像一棵树的很多枝干，突然枯死过去一样。

我现在才知道，应该是渡过了一段艰难的抑郁期。可能有些人就是会这样吧，压力大到快绝望了，绝望就会怀疑，就会阻碍努力和前进，就进入一个恶性循环，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自己。

我最后两个月就是放弃了自己，我觉得再那样熬下去，我还不如马上去死。

现在回想那段日子是可怕的，三次全市模考，只有一次达二本线，这意味着考上将就一点的大学，已经没有太大的可能性了。

我哭过很多次，为什么初中的我那么优秀，和高中的自己又突然掉队了？如果是刚进来的水平，那么我至少可以考上一本，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思想包袱，为什么突然不愿意脚踏实地了，为什么一个相信努力的人开始不停怀疑自己了？

那段时间，很无助。

我疯狂给同学写信，疯狂写日记，只有写点东西，才能让内心安静。老师和同学已经帮不了什么了，自信这种东西，别人给不了，只能靠自己去找回来。而我，好像已经放弃了自己。

所以，第一年，虽然是意料之中的遗憾，但却十分淡定和坦然。我可以去三本的学校，读一个喜欢的专业，不去想那么多，暑假快结束时，我拿到了浙江一所院校的汉语言专业录取通知书。其实我还是挺无所谓的，虽然同学都考得很不错。

我的很多东西丢失在那段岁月里，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找回来。如果说那段经历有什么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让我学会了不要过于苛责自己吧。

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每个人的定位与追求也应有所不同。可以给自己机会缓冲一下，不能过于执着。

04

第一次高考，父亲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的，可能是觉得我应该去更好的学校，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想尽各种方法，甚至让工友激励我：你填的那个学校就是个垃圾！你值得考一个更好的，不要跑那么远，就留在江苏，在父母身边。

父亲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后，很是用心良苦，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努力那么多年，去年的遭遇不应该否定之前的一切，我理应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想，再差也就是去年的结果了，于是有了破釜沉舟的二战。我把通知书撕了，彻底断了念想，从当年8月中旬到次年6月上旬，我基本怎么回过家，都是在学校拼命复习。

为了避免在复读班压力过大而重蹈上一年的覆辙，我调去了应届班。很遗憾没有和二战的老同窗并肩作战。在那期间也甚是想念她们，偶尔还会在周末和他们相约聊聊天。

那一年的天真的总是很蓝，风真的好似轻轻吹送，并不是我矫情地总是想起老狼的歌。

那一年，看到去年教过我的老师，总是腼腆地低着头，有时候会绕道走。青春的不甘与斗志常常涌上心头。

那一年，再也无心看路边的迎春、亭子里的紫藤开成什么样，再不会写无聊的诗，也不常写日记。

那一年，我没有再吃过晚饭，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对我来说异常艰难的数理化题目。

那一年，我无数次告诉我自己要勇敢，关心你的人在远方等你，你快点跑过去，不要怕，只要虔诚，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那一年，异常懂得感恩。我妈每星期去学校把我换洗衣服带回家洗干净，每星期接送我，看着她走开的背影我都想哭。我看上了讲台旁边的那个位子，班主任欣然同意，每节课我都能听得认真，偶尔数理化的课我听不懂还是会打瞌睡，但是每节课前，我都会帮老师擦黑板，擦干净讲台。

那一年，我意识到做一个选择，应该优先考虑兴趣和爱好，那样即使失败了也不会后悔。我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理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为此多买了一年的单。

05

回顾往昔，我觉得很多东西，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一切你必须要经历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不够完美，你还需要锻炼。不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都有它的道理，都会让你更完整，趋于完美。

如果想逃避，那注定是不可能。

就像为什么在提升自己这种事情上，我好像总要经历两轮。在大学里，我总是离自己的目标差一点点，过着差强人意的人生。

因为我的每一个部分，都没有达到我想要获得的目标的标准。而我应该做的，绝不是怨天尤人或者畏惧不前，而是“同志仍需努力”。

一个坎，你没翻过去，就会一直在那里堵着，让你从梦中惊醒，很久很久都难以释怀，也许生活中出现的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让你回忆起那些，突然泪崩。

今年我大学毕业，我第一年的高三同窗，有的在从事着体面的工作，有的在读研，有的二战成功，我第二年的朋友，有的保了研，有的在一战考研，有的考研失利准备二战，有的找到了一份满意工作。

人生百态，各有酸甜。

最让我难受的是养我育我的父母，他们这么多年无偿为我付出了感情、金钱、精力，而回报甚少。那片遥远而黝黑的土地上，“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夏日田里蚊虫叮咬，秋收冬藏碌碌忙忙，偶有闲暇，也是挂念和谈论着他们的女儿。

今日高考，又是端午，又是毕业季，真是让人百感交集。朋友圈里那么多激励人的话，却没有一句能真正触动人心。

也许，我们唯有一边互赠祝福，一边满怀期待，悄然把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带在身旁，带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