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年后被谅解

紫云有一天听见张仪杰对她说,这次来北京时间太匆忙,需要当天返回,下次有时间一定专程来看她。紫云心里觉得即便是客套话,也意味着终于被谅解了,内心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而这时间一翻竟然已经18年了!

回想当年,紫云和张仪杰是在赛场上认识的,那时候紫云虽然还没有大学毕业,但已经是通过公开考试被录取的省电台主持人,在校期间就已经有了工资卡,虽然工资只够打车的!所以当时两个人认识的时候,既算友台同事,又算参赛选手与主办方的关系。

去参加这场比赛紫云是非常犹豫的,虽然被同学一个劲地催着报名,紫云一直都不想参加。当时觉得已经都在电台上班了,而且自建台以来第一次公开向社会和在校生招聘,就录取了两个在校生。又专门配备了浙大哲学系的知名当红主持人给紫云当导师,作为领路人。可见重视程度和寄予的厚望,何况紫云入职以后也听同事说,前面几轮考试只是抽编号听声音和作品,所有人都很认可,但最后一轮面试后反对声音就很多了,很多人都不建议录取,认为形象好的不适合电台,到时候留不住,前功尽弃,会浪费这招考的人力物力。最后是在台长的坚持下才被录取,但即便是工作后很长一段时间,紫云都没见过台长,不知道哪个是台长,但听闻后心里还是对他充满谢意的!也因此紫云便不太敢去触碰电视台的大赛,怕引起误会,也不想台长陷于被曾经的反对者们貌似言中的尴尬境地。

但紫云最后还是去了,因为同学对她说,你还没毕业还是一位大学生呀,何况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取得名次,万一第一轮都没过呢,就当参加一次集体活动,全班都去,就差你了!班主任让通知反正通知你了,最后你自己决定!就这样紫云抱着忐忑的心情就去了!

然后等紫云自己站到舞台上的时候,往下一看,妈呀,台下其中一个评委就是电台的同事,平时两个人节目还挨着,在直播间除了正常的交接还经常寒暄、客套、交流!紫云瞬间觉得最担心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果不其然,等第二天到电台的时候,几乎所有同事都知道她去参加比赛了。那个时候紫云心里是有压力的,因为不再是一种个人行为了,她得代表一个台的水准,并且不能辜负认可她的人。就这样紫云一轮又一轮直到总决赛,在最后一个环节即兴演讲之后,张仪杰头一回跟紫云说话,他说你刚才讲得特别好!那时候紫云不知道张仪杰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大赛的主持人。最后结果揭晓的时候,紫云得了金奖,然后紫云心里觉得挺奇怪的,怎么金奖还三个,好像很不符合平时比赛的逻辑。拿到这个成绩以后,紫云觉得算是对电台有一个交代,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后来紫云和张仪杰越来越熟悉后,张仪杰才给她透露,其实金奖本来只有一个,银奖两个,铜奖三个。但是一直是第一的紫云,在最后一个环节被同事打了一个很低的分数,一下就成第二了,也就是说与金奖无缘。后来评委们和主办方开会评议的时候,都认为第一应该是紫云,但非常遗憾。后来经过投票同意才把奖项设置改了,金奖、银奖、铜奖都是三个!听了这番话后,紫云心里既感动又冰凉,因为她在走廊里碰见那位评委同事的时候,她还跟紫云说因为是同事,所以给她打了最高分,紫云还一个劲说谢谢!紫云没有想到还有这些花絮,她感慨这来之不易的未辜负,瞬间觉得这奖杯非常特别,直到今天这个奖杯一直在家里放着,即便已经东倒西歪,陈旧不堪了。

后来紫云在张仪杰的认可和力邀下,成为了他负责的节目的主持人,并且保证不会影响紫云电台的节目和日常工作。可是当第一次录制节目的时候,紫云就哭肿着两个眼睛去的!紫云现在都忘记了当时为什么哭,只记得一去现场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这还怎么录呀!当时的拍摄场地在北山路37号,张仪杰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弄来冰块,先敷着!其实再敷也没用,肯定是拍不了!就这样第一次录制就这样黄了,最后镜头里只有背影!这就是为什么对北山路37号印象那么深!

后来再去北山路37号的时候,面对西湖的美景,张仪杰说,你看看上次大家那么开心的新年宣传片你也没参与,今天给你在西湖边拍几张照片以做补偿,就这样张仪杰就顺手给紫云在西湖边拍了几张照片。后来这些照片紫云一看,一直都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之一,因为非常真实又贴切地拍出了她那个时候的状态,那种内心的纯净和对未来的憧憬,和西湖的水相映在一起显得那么和谐。

有一次拍摄结束晚了,一车的人往莫干山111号赶,紫云心里很着急,需要赶晚上七点的直播,万一迟到就是事故。这时候张仪杰让人买了很多蛋糕,并且说只有紫云可以在车里先吃,其他人都只能回到办公室吃。那一刻紫云心里很感动,她知道张仪杰是在照顾她要赶回去,根本没有时间再吃饭了!那是紫云到现在都觉得特别好吃和难忘的蛋糕,尤其在最疲惫和饥饿的时候被理解和特殊对待。

那个时候张仪杰在紫云心里的印象就是全能型的一个人,会画画会写稿会剪辑会拍摄会配音会PS会主持会策划会统筹会指挥还会开车会做饭,在紫云心里就没有什么是张仪杰不会的。突然有一天张仪杰一直在电脑上PS给紫云做了一张海报,标题还特奇怪:聚散两依依。编剧是琼瑶,导演是杜琪峰。紫云问张仪杰为什么要把海报做成这样!张仪杰说是做着玩的,在他心里好像紫云就像是这部剧的女主角,紫云没有看过这部剧。所以对他所说理解并不深,但是这作品完全是不在紫云意料中的,所以便也印象深刻。张仪杰常跟紫云说:“其实你这个人内心特别安静,无论外界是什么样的环境,你都可以让自己的世界变得安静,你身上有这种特质,你是一个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其实这些话对于当时的紫云,只能记住,但并不能体会也没办法深刻地理解。后来翻看张仪杰曾随手拍下的紫云在办公室的照片,确实是一种非常恬静的状态。只有经过了时间和岁月紫云才发现张仪杰对她的认知是正确的也是客观的!但紫云了解自己却太迟钝,可以说压根儿就不了解自己!再回想那张海报,张仪杰的直觉简直神准,至少在后来的时光里紫云深切地体会过什么叫聚散离别!

后来眼看临近毕业,同学们陆续离开了学校,而紫云因为各种忙,一直拖拖拉拉没有搬完在学校的物品,有一天张仪杰说帮紫云去搬东西,紫云正为此发愁,欣然应允。到学校后,只见张仪杰一下车便对紫云说,我除了结婚那天穿过西装,就今天陪你搬东西穿了西装。紫云特别诧异问张仪杰:“搬东西为什么要穿西装?”张仪杰说:“因为是陪你到学校,不能给你丢人呀!”紫云听了非常感动,对那一幕对话印象特别深刻。紫云的宿舍在六楼,只见楼梯上有女生三三两两下楼,然后她们看到张仪杰都一脸惊叹!那一瞬间紫云真的能感受到张仪杰的知名度,发现那么多女生都能认出他来。后来同宿舍的女同学见到他以后,一边惊叹紫云疯了找个名人来搬东西,一边埋怨怎么不早说一声,好歹她们也能打扮一下或者收拾一下!那时候紫云真的不知道张仪杰那么红有那么高知名度,好像她的女同学们比紫云更了解他!紫云正和同学说话呢,张仪杰突然大叫,紫云你这是来干嘛的,是上学呢还是时装表演呢,床底下有四十多双鞋。他这样的质问跟紫云被妈妈质问一样一样的!后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搬的,反正对那一幕现在想起来都印象深刻。

就这样紫云在各种忙碌中和仓促中,结束了大学生涯,后来回忆起来,紫云都认为忙是她大学生活最大的遗憾,她都没有好好享受过校园的空气和草坪!

临近过年的时候,紫云无意中跟张仪杰说,可能得在杭州过年了,因为大年三十晚上值班,大年初一才能回家,张仪杰说初一可以送她去车站。那时候紫云还真的很感动,毕竟大年初一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让人家一大早送还真有点过意不去。那是紫云唯一一次在杭州过年,通宵值班是很辛苦的事情,又是重大节日更不敢出错。所以等大年初一张仪杰出现的时候,紫云已经是一脸疲惫,张仪杰问紫云为什么排她值班,紫云说本来不是她,但因为是省外的同事,需要坐火车回家。所以找紫云协商能不能换,紫云就同意了。张仪杰说她省外火车回去三个多小时,你省内汽车回去四五个小时,你说谁远?!紫云说这不是远近的问题,是省内省外的问题。总之都已经值了,就不争论了!张仪杰跟紫云说,你看看马路上哪里有出租车,我不来送你,你看看你怎么回去?那一刻紫云还真觉得马路上空空荡荡的,一辆出租车都看不到。那个年代的交通可真没有什么高铁和叫车软件。紫云觉得张仪杰还真的很够意思,这时候张仪杰给紫云拿了一盒巧克力,说路上拿着吃吧!紫云看到巧克力特别感动,虽然张仪杰不了解紫云的儿时,但确实巧克力是紫云儿时的一个遗憾。紫云接过巧克力的时候发现这是常见的用金色的纸包装的圆圆的巧克力。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在超市里见到这样的巧克力还会想起张仪杰那一刻的善良和贴心。

可是这个新年之后,紫云突然跟张仪杰说要去北京,张仪杰觉得紫云脑子进水了。北京有什么好呀?尘土飞扬,到处坑坑洼洼。那时候北京在大搞建设迎接奥运,的确如此,他说的没错。并且还有沙尘暴!杭州多好呀,宜居城市,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回家又近。张仪杰给紫云摆事实讲道理,希望紫云能有清醒的认知。何况每年有多少人如潮水般涌来想到莫干山路111号。确实当时整个行业处于一种非常红火的状态,杭州也算是全国的一个标志性城市。张仪杰对紫云如此冲动的决定表示很生气,因为他认为她刚加入刚获得同事们和领导的认可,就要走,是非常不理智的,非常盲目的!不管张仪杰怎么说服,紫云都非常坚持自己的决定,有一天听同事说张仪杰高烧在家,卧床不起。同事们都说是被紫云气的,让紫云一定要去看看他,并且再跟他好好沟通一下。就这样紫云在同事的陪同下第一次去张仪杰家,紫云一进门就惊到了,干净地一尘不染,任何物品都摆放地井井有条,好像站在那里都是一种多余,无从下脚。张仪杰即便抱病,也带领她们参观了一下,并逐个房间介绍功能,设计的理念,所有物品的来源,甚至是窗帘的颜色,壁纸的颜色等等,等等!紫云看完听完以后,觉得张仪杰真心适合单身,因为他太全面了,已经雌雄同体了,根本不需要有另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另一个人也很难存在他的世界里,他全能到没有给另一个人留任何空间。这就是紫云到张仪杰家后心里真实的感受,但从来没有说过。

紫云的同事一边给张仪杰倒水、拿药,嘘寒问暖。紫云就那么站着望着张仪杰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仪杰对着紫云说,你看你们两个同样都是女生,人家来了就知道给我倒水拿药,你怎么都不会呀,紫云没有辩解,只是觉得有人做了她就不需要做了,看着就好了!张仪杰对紫云说,其实你什么都会,你比任何人都细心懂得照顾人,但就是不愿意展示对吗?紫云没有回答,只是心里觉得张仪杰很厉害,把她看得透透的!张仪杰说,这样吧,我送你一本书,叫《飘在北京》,你看完以后再决定!紫云不忍心在他生病的时候,再惹他生气,便也默默点头!

就这样紫云在张仪杰的极力反对中,在对电台领导的无比愧疚中,离开了杭州。为此她还专门跟当时坚持录用她的吴台长表示歉意,并希望获得他的理解。

紫云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的决定,紫云认为她所在的地方,没了她不会受任何影响,有的是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去取代她。但是她的人生和时光,如果不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怕是将来会后悔。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她那么坚持又坚定的最主要原因。十几年以后,事实证明,紫云那样想是对的!那两个台都发展的好好的,紫云也一直根据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觉,和上天的一点点安排和指引走到了现在。

而距最近的紫云和张仪杰的见面,是在彼此分别的12年后,在西湖边的茶楼。12后年,紫云依然能感觉到张仪杰对她还有情绪,没有彻底原谅她当年的离去。但是这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友好交流。那一次的交谈,张仪杰鼓励紫云写小说,他说紫云完全具备写小说的能力。紫云说张仪杰得了吧,多久都没碰笔了,还写小说呢!而且对于一个平时都怎么看小说的人,压根儿都不会写小说的人,怎么写小说呀?!紫云话虽这么说,但是后来的时光里,紫云陆陆续续写了一些文章后,还是不由得惊叹,张仪杰好厉害,他早早就发现了她的潜质!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张仪杰问紫云还想去哪转转,紫云说那就北山路37号吧,毕竟那时曾经有很多记忆的地方。张仪杰说那里早就停业了,言下之意就不用去了!紫云说,那好吧,你就随意开,然后把我送回去吧。只见张仪杰绕着西湖开,紫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感慨时间真快,忽然间张仪杰对紫云说看左边,紫云转过头一看,天哪,这就是记忆中的北山路37号,不再灯光明媚,一片萧条!眼前的张仪杰还是跟当年一样,喜欢制造惊喜,尽可能满足!紫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和诸多事实证明,张仪杰是一位很有眼力的人,而且方方面面的能力都特别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并且这么多年了,张仪杰每年年终都会写一篇总结与大家分享,今年紫云看到后跟张仪杰说,从你的文字里看到你成熟了!张仪杰问紫云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吗?紫云回答说,不是!是成熟!成熟与年纪没有关系!成熟是一种心智!

尽管张仪杰是行业内的大咖经常往返于北京和杭州,但是彼此从来没有在北京见过!好像在北京见面是件很别扭的事,这份友谊好像只属于杭州!直到张仪杰对紫云说下次会专程到北京看她时,紫云才瞬间觉得张仪杰能彻底对她当年的选择表示谅解了!紫云心里是欣慰的也是感动的!毕竟紫云用十几年的时间证明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按上天的召唤和指引前进一定会是一种皆大欢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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