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兵：我和我的祖国——谨以此文献给祖国和爱着她的人民｜散文
文/白玛康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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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去庆大沟森林公园，因为一个真实的传说。但直到今天才了却心愿。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雅江人，我只到过雅江的两三个乡镇，尽管庆大沟离县城不到三十公里。时遇五一假期，老公提议带孩子们去看看在建的两河口水电站和庆大沟森林公园，正合我意便欣然同意。午后两点过我们驱车前往两河口，走十多公里的公路后基本上钻隧道。阳光很好，我们在公路和隧道的明暗交替中穿行，仿佛行走在幽深的时空隧道里，穿过一座山就是另一个世界。小女说我们在山的肚子里面穿行，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出隧道，过桥，沿山路蜿蜒而上，再钻隧道出来后便在两河电站的观景台上。映入眼帘的是脚下截断的雅砻江大峡谷，中国西藏综合规模最大的水电站、拥有295米高的国内最高土石坝筑坝工程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两边两座山峰都削了皮，整座山都披上坚硬灰色的水泥外衣，只见山头那一小片绿，犹如一顶绿帽，总有别扭。一面是现代化建设的壮观和造福人民的伟大工程，一面是满目疮痍尘土飞扬和光秃的山峰，我不知怎么表达这种矛盾的心理。尽管他们说以后会恢复植被，我还是想逃离这种苍凉坚硬的感觉。我像离开水快要窒息的鱼，想赶紧跳入青山绿水中，所以催促他们赶快去庆大沟。
下山过桥又钻隧道，穿过料场后车行乡间的土路上，路边立一蓝色铁皮牌，上写“瓦孜乡”几个字。半路上设有检查站，一个当地男人从简易棚里出来让我们签字，叮嘱我们进林区后不能抽烟，简单又热情地相互询问招呼，我们说放心，我们这一行人里没人抽烟。缓缓前行一段路后将车停在半山腰的平坝上。步行往前再往下走，山谷里响起如铃铛般清脆悦耳的水声。一座只剩三分之一的石头垒砌的破旧水磨房旁，清亮的山泉水正欢快跳跃着往山下奔流而去。河谷里磨光的大小石头参差不齐地排列在阳光下，发出幽黑的光亮，见证着滴水穿石的力量。水面上借两边的大石块搭着几根木头，孩子们欢天喜地地玩水走独木桥。几棵树在泉边亭亭玉立，阳光透过叶缝照射在水面上，斑驳的光点晃动着，反射到孩子们稚嫩的小脸上，她们的喜悦如脚下翻滚的浪花般欢脱璀璨。恍惚间，我感觉自己也正青春年少。沿泉水边的羊肠小路往上游走去，路边几头牛在悠闲地吃草，路的尽头隐没在丛林里。走走停停约一公里后，面前呈现两座并立着形如“凹”字的山峰，像一扇敞开的大门，泉水正从“门”里溢流而出，从门里瞧见一湾碧波若隐若现，我们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哇!看到湖啦!”
加快脚步穿过树林，孩子们先我到达湖边，她们惊叹着跑去湖边用手去捧湖水，边交谈着边把湖水抛洒向空中洒向对方，溅落的水花和咯咯的笑声如珠玉落地打破了湖面的宁静。我怔怔地站在湖边，望着眼前这一大片藏在深山的碧绿的玉镜，感受她静若处子的羞涩和文静，看她眼角眉梢的柔情，在碧水间融化成澄澈的蓝，纯净的白。她眼底一汪透明的泪，在时光里永不干涸地流淌。山的轮廓静静横卧在湖水里，优美的曲线柔和起伏，丰满充溢。我无力发声，也无力迈步，怕一声惊叹令她微微皱眉，怕一步轻履令她轻轻碎裂，更怕我无力拼凑她破碎的伤口。怕从伤口里窥见旧日光阴：一个正当朝阳般年华的少年与庆大湖的真实传说。几声惊喜的尖叫声，如镜的湖面微微荡漾，一圈圈的涟漪下一条大鱼在湖底的蓝天白云间悠悠飞过。我眼前出现传说中的画面:二十几年前，伐木的男人们挥汗如雨地把一根根木头放进庆大湖里，暴雨后漫涨的庆大湖再把一根根木头送到雅砻江里。眼前那条大鱼变成一个身材健美的伐木少年跃入阴柔的湖水中，畅游在蓝天白云碧水融汇的三色时空里，征服了遥远的此岸与彼岸。消息以风的速度传开，在高原山城里生成英雄的传说。我对身边的弟弟说“听说大哥曾经在这个湖里能来回游一圈!”弟弟说着就是的啊。那时我们虽小却永远记住了大哥与庆大湖的传说。后来，他为了救落水的朋友随滚滚雅砻江一去不复返，成了真正的英雄。更多的鱼在静静地湖水里漫游，它们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在湖天一色里自由飞翔，原来无人惊扰，再小的翅膀也辽阔。一直想去庆大湖，想沿着遥远的回忆去寻找英雄少年的足迹，想在时空交错的幻境里遇见哥在湖水里挥洒的青春。而今迟到又仓促的见面已然隔世，人已去，物还在，从儿时一直忍住的悲痛回忆此时决堤，热泪在心口哽咽，我站起来独自走进湖边的密林深处。
沿湖左岸的小路朝着湖对岸走，那里有绿树林，林中隐约有几座房子。小路伸展在树林中，数目最多的栎树或笔直或弯曲，有些低矮细瘦，有些粗壮高大，粗壮的树身裂开着，像粗糙生茧的老农的手，又像鳄鱼坚硬冰冷的身躯。树上长满了绿绒青苔，看上去像饱经沧桑的长须老人，却巍然屹立不倒，似乎坚持着要为后人讲述这里的历史。栎树如健壮的男人，枫树和桑树则是婀娜多姿，柔情万种的女人，她们依湖而生，把郁郁葱葱的嫩枝丫伸展向湖面，把湖水晕染成绿色的水墨丹青。湖滩上的柏树林如英俊少年高大笔直，两棵三棵依偎着丛生，无数片绿叶在阳光下闪烁，微风吹过，一片哗然，这不正是年轻的热闹和朝气吗？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树盘根错节、交替而生，或纵横交错，或蜿蜒盘旋，或柔嫩新绿，或坚硬苍老，或茂盛葱茏，或枯枝败叶，或丛林相拥，或独树一帜，所有的树都在深入泥土，都在拥抱风雨，都在自由生长。林中一条干涸裸露的河床一直延伸向未知的源头，等到雨季，小河会再次漫过河床奔向静静的庆大湖。湖右岸山上几年前失火烧毁了森林公园三分之二的参天古木，现在又枯木逢春，山峰又披上了绿色的外衣，树木正蓬勃生长着。生命是如此坚韧有力量，无论是人，动物，或者是植物，历经悲欢离合终将生生不息。我们返程，身后，静静的庆大湖映衬着蓝天白云，群山环绕，绿树作伴，鱼翔浅底。祈愿，从此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来日方长。
【作者简介】白玛康卓，藏族，教师，本名周秀莲，曾用笔名海莲青玉，文学爱好者，2017年开始尝试写作，诗文散见《藏网文摘》《西南作家》《长江诗歌》《其香居》等文学公众平台及《贡嘎山》、《枣园文艺》等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