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二大音乐市场,亚洲古典音乐的中心竟然在...
夸大其词如今成为了一种被滥用的宣传手段,但是东京作为亚洲的古典音乐中心这样的言论却是毫无争议的。
01—众多的乐团
举个例子,在世界上的大城市中,有哪个有足足8个全编制的职业管弦乐团?
不是伦敦,不是莫斯科,也不是柏林和维也纳,而是东京!
而这8支乐团中每个乐团都有乐迷支持,每场演出几乎都是座无虚席。他们为这座大都市一年贡献了多达1200场演出,包括音乐会,歌剧,芭蕾等等。也就是说平均每天都有多达4场演出。
最好的三支乐团,由政府财政支持:NHK交响乐团、读卖交响乐团、东京大都会交响乐团,其它的五支是:东京城市爱乐、日本爱乐、新日本爱乐、东京爱乐、东京交响。
然而这八支整编乐团也只是日本这座亚洲古典音乐大本营的冰山一角。在整个日本,有1600支乐团(编制不一定齐全),有116个音乐院及大学音乐科系,每年有一万多名毕业生。
而为古典音乐打造的大大小小的音乐厅遍布整个日本,光在东京就有200家音乐厅,三得利音乐厅则是演出内容最顶尖的。
每年2000多场的独奏、室内乐在小一点的音乐厅举行,这些小厅有着出色的性能,甚至在大型商场和公司总部,都设有专门的为演奏音乐设立的场所。
日本音乐会现场的气氛是世界罕有的,音乐演奏的过程中,观众席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因而有西方人打趣道:像坐在坟墓里一般。
02—让西方侧目
离开日本境内,在欧洲音乐院里,“日本帮”永远是一支劲旅,他们象征一批经济无虞、技巧出众的明日之星,总让音乐学子又爱又惧。
这些人毕业后,有步上演奏舞台者,如内田光子(业界公认的莫扎特演奏专家)、小泽征尔(世界一流的指挥 具体可以看 #谈音乐17# 全球乐坛最杰出的亚洲指挥家)、白井光子(日本次女高音)等等。
有些人留在学院体制或知名乐团,成为新兴势力。爱乐者熟知、卡拉扬时代受提携的柏林爱乐首席安永彻即为日本人。
2009年,30岁的樫本大进接替退休的安永彻成为柏林爱乐史上第二位日本首席。
2003年,作风保守的维也纳爱乐也在创团一百五十年后,终于有了第一位非白人团员──日籍Yasuto Sugiyama。
论音乐与权力分布的版图,这世界若有所谓“犹太帮”,应该也有“日本帮”。欧洲人常说,日本人或许无法成为古典音乐正统的传人,但论起对于音乐的热情,日本人位居首位。
03—为何热爱
日本人为何如此热爱古典音乐?日本何以异于其它亚洲国家(如韩国、中国、印度),广被讲究门派、血统纯正的西方古典乐坛接受?
文化人类学家潘乃德在《菊花与剑》一书中探讨日本人的文化模式,自1950年代广泛引起知识界的讨论。她总结西方文化是“罪感的文化”(guilt cultures),而日本则为“耻感的文化”(shame cultures),后者强调日本人害怕被耻笑、被孤立,因而总以他人的喜好来做为自己行事的依据。
一般人常有如此印象:西方人经常受到不公平待遇,常挺身而出自我捍卫,日本人则先诚惶诚恐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古典音乐的学子想必会心一笑,因为学院里的术科教导,常是一种学习听从、自我说服的过程,琴房里常见如此问话:“老师,这样演奏对不对?”
古今中外皆然,则道地符合日本人的精神。而音乐门派林立,各有不同见解,日本学生总收敛起尊严,依老师喜好的不同来自我改造。
Mamoru Watanabe 的社会学论述《为什么日本人喜欢欧洲音乐》(Why do the Japanese like European music)从世界史的角度分析,经济繁荣带动中产阶级崛起,因而产生强烈学习音乐的兴趣,乃是历史之必然。
中上阶级总视音乐学习为展示社会位阶的象征,当然这并非独为日本的专利。中国也是如此,中产阶级的崛起让中国拥有了多达5000万的琴童。
日本女孩在婚前必须学习茶道、艺术插花或弹奏日本筝,战后这项习俗已扩充至学习钢琴、小提琴或竖琴等领域,日本将古典音乐整合进其教养文化,可见一斑。
歌剧女神卡拉丝生涯最后一场的公开演出,是在日本札幌
日本人同时透过经济的力量,尤其是介入科技、影音、乐器生产,主导了欧美古典音乐市场后,反而回过头来正当化了它的古典音乐。日本人在国际场合对于古典音乐的熟稔,已令人觉得他们并非在谈论“别人的文化”,而是透过经济参与,将自己整合进入欧洲古典音乐的版图,甚至成为音乐霸权的环节。
小泽征尔在与大江健三郎的《音乐与文学的对谈》里,透露了年少时的一段秘密。
当年他远赴欧洲留学时,什么语言都不通,他的父亲孺慕般对他说:"征尔啊,想和谁说话,就靠近那个人注视他的眼睛,就算你说的是日语,对方一定能懂几分。"
还有什么人比日本人,更了解艺术、人性、及生活感觉背后,那隐隐然、细微,却彼此通透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