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圣试禅心,如何评价唐僧师徒的表现?顽劣、贪色、坚定、犹疑
话说这一天,观音菩萨看唐僧师徒四人一马的取经小分队终于搭建齐整,于是约了黎山老母,又叫上文殊、普贤两位菩萨,要试试这师徒四人的取经意志是否坚定,于是赶在唐僧前面设置了一处豪华宅院,化身天香国色的母女四人,等着唐僧等人前来投宿。
这就是《西游记》中有名的“四圣试禅心”了。那么四圣试禅心,到底试出了什么?
试出了孙悟空的顽劣、猪八戒的贪色、沙和尚的坚定、唐三藏的犹疑。
孙悟空的顽劣
孙悟空自一开始就明白,这庄院是仙佛幻化而成的。原文中有交代:
行者闻言,急抬头举目而看,果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情知定是佛仙点化,他却不敢泄漏天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来。”
他已经窥破天机,却故意向师父、师弟们隐瞒。说他是为了配合大神,倒还说得过去。但是,在随后黎山老母等人试探唐僧和捉弄八戒过程中,孙悟空的表现却有些顽劣了。
首先,唐僧被黎山老母用话逼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孙悟空却冷眼旁观,没有搭个话、帮个腔替师父解围,这不能算个好徒弟。
其次,眼见师弟八戒受不住诱惑,下场肯定是要被狠狠捉弄一番,他却只看热闹不加提醒,并且一味出言讥讽、推波助澜。这不是个好师兄。
第三,最后结局出来,大清早沙僧和唐僧都还蒙在鼓里,问孙悟空为什么晚上还是睡在富丽堂皇的大宅院中,早上却成了睡在树林里。悟空怎么说?
行者笑道:“昨日这家子娘女们,不知是那里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
你知道这是仙佛们(当时孙悟空只知道要捉弄他们的非仙即佛,却不知道具体是谁)故意设局点化自己这帮人,开始不给大家预警就罢了,偏偏还要事后点明、显摆一下。这是要告诉大家,你跟大家不是一条心、你是天庭或者灵山派来的卧底吗?
实际上孙悟空只是爱逞能,喜欢耍点小聪明、搞点恶作剧,他的求正果、保唐僧西天取经的心还是很坚定和纯粹的。但是他的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缺点,却为自己在唐僧、八戒甚至沙僧心里埋下了离心离德的恶果。
猪八戒的贪色
这八戒的好吃懒做、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但是在这“四圣试禅心”之前,他的表现只是一个好色而已,其他缺点在之后的西行路上才逐步显现出来。
猪八戒本是天庭掌管天河八万水军的的天蓬大元帅,为什么被贬下凡间来?还不是因为贪色!
八戒在王母蟠桃宴上摁着不花钱的御酒喝起来没完,还喝醉了,然后酒壮英雄胆,居然跑到广寒宫调戏嫦娥,并不大不小的闹了一回天宫。最后被诸神抓住,太白金星说情,玉帝才赦免了他的死罪,被打得皮开肉绽后贬下界来成了猪妖。
下界为妖之后,老猪还是不长记性,先是到福陵山云栈洞寻了个倒霉的卵二姐入赘,结果不到一年卵二姐离奇亡命。不甘寂寞死性不改的老猪又跑到高老庄,强占了高太公的三女高翠花小姐为妻,害的高老太公四处找和尚道士降妖捉怪,最后终于等来了唐僧与悟空,猪刚鬣这才真正皈依成了猪悟能。
而在离开高老庄踏上取经路的时候,猪八戒还对高小姐恋恋不舍,对高家众人说到:
“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不及面辞,休怪。丈人啊,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
当然这是前事。正式加入了取经团队之后的猪八戒悔改了吗?没有。
黎山老母化成的老妇人介绍家庭情况,并表达要招他们师徒入赘的时候,八戒已经痒的百爪挠心了。他先是委婉后干脆直白表达要留下的想法之时,悟空沙僧取笑他,唐僧装傻装聋。八戒一看没辙,只好亲自出马去找黎山老母自荐。
黎山老母让他先跟唐僧说一声再做决定,八戒这时候已经急红了眼,干脆不管不顾的说:
“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
于是,猪八戒撞天婚,最后被众菩萨捉弄够了后,在树上吊了一宿。
沙和尚的坚定
取经小分队中,着墨最少的除了玉龙三太子就是卷帘大将沙悟净了。
沙僧可以算得上取经团队里一个谜一般的存在,人不狠话也不多,并且除了显露出来的本领差些,几乎没有其他缺点,又总是让人觉得他心机很重的样子,所以很多人用阴谋论、苦肉计来解读他,说他是玉帝派来的卧底,这里不予采信。
但是明面上,他表现出的西天取经意念却也是最坚定的。
加入取经团之后,沙僧一直不离不弃,这一点猴王不如他;任劳任怨毫无怨言,这一点八戒不如他。
在整部西游记中,沙僧从来没有对任何取经之外的事情上过心。在唐僧问他留下来入赘的时候,沙和尚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直接拒绝了。
沙僧道:“你看师父说的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干此欺心之事。”
沙僧加入取经团队的目的,一直以来有各种解说。但是他这段话中的“怎敢图此富贵”,却绝对是不容质疑的心里话。
唐三藏的犹疑
整个“四圣试禅心”过程中,最值得玩味的就是唐僧的态度了。他到底有没有动心呢?
唐僧进了菩萨幻化的宅院,进入客厅相见礼毕后与黎山老母叙座谈话。黎山老母先是介绍了家庭基本情况,随后直接明示了欲招四人入赘的想法时:
三藏闻言,推聋装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
黎山老母见此,趁势追击,大肆吹嘘自己家财万贯,可保众人衣食无忧、安享荣华时:
那三藏也只是如痴如蠢,默默无言。
黎山老母进一步推波助澜,介绍自己三个女儿如花似玉、正值妙龄,又女工诗书无所不通时:
三藏坐在上面,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
最后,黎山老母吟出一段在家好处的诗来,唐僧以一首出家妙的诗相和,黎山老母佯装恼怒时:
三藏见他发怒,只得者者谦谦,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
唐三藏是谁?是如来佛祖第二个弟子金蝉子转世投胎、十世修行一点元阳未破的“好人”;是魏征、萧星、张道源三位重臣遍寻大唐五湖四海、精心筛选出来的得道高僧;是出身名门(状元儿子,宰相外孙)、自幼修持、被太宗李世民钦赐的左僧纲、右僧纲、天下大阐都僧纲!
唐僧浑身闪耀着辣眼的佛光,理应是四大皆空、八风吹不动的修为。面对黎山老母的诱惑,唐僧正确的姿势应该是气定神闲、应对自如的。但是他的表现实在让人看不出一点高僧的气度。
如果把唐圣僧的内心比作一湖春水,那么他的“推聋装哑”还是“潭面无风镜未磨”,他的“如痴如蠹”已经是“碧波荡漾”,他的“好便似雷惊的孩子”就达到“波涛汹涌”的境界了。
也就是说,他的内心在挣扎,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结果是怎样呢?看到“老妇人”恼怒,他是“者者谦谦”,转头问孙悟空:“悟空,你在这里吧。”悟空拒绝后传球给八戒,八戒抢答,玄奘法师却有意忽略了八戒话外之意,话头转向沙僧:“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罢。”
唐僧虽是肉体凡胎,但手下三个徒弟却都是被贬天神,对付几个妇道人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唐僧并不知道黎山老母等人身份),他有什么好怕的?他的战战兢兢、诚惶诚恐,正说明他的禅心动摇、犹豫不决。而略过八戒去问悟空和沙僧,却是用意颇深了。
四圣试禅心,猪八戒做了挡箭牌
黎山老母将众人、尤其是唐僧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拂袖抽身而去。没想到猪八戒耐不住性子,舍了师父和悟空、沙僧偷跑出来欲“暗通款曲”。
本以为是“早起的鸟儿有食吃”,却成了“枪打出头鸟”,老猪不幸成了悲催的炮灰、挡箭牌。谁的炮灰?谁的挡箭牌?老猪那句话说得露骨:
“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哪个不要如此?都这么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
这句话说给谁听的?
而最后黎山老母留下的简帖中,只说“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却绝口不提悟空和沙僧的表现,后面两句“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用意指向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