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生离死别,他的爱情童话都只有一个女主角
▼
Hello,我是Vein。
夏加尔的爱是什么颜色?
▼
万籁俱寂,维捷布斯克的村庄。
蓝色长裙的你在我怀中,
随我漫无目的地飞行。
我们或许会飞向洒满星的夜晚,
或许停留于某只大鸟的翅膀。
世界没有重力,只有爱意如影随形。
画上最后一抹红色,夏加尔若有所思的放下笔,身侧有笑声传来,他转过头去,是他的妻子贝拉,她笑盈盈的看着他,为他擦去手中的颜料。
那是他颠沛流离的一生中,唯一的色彩,希望和光。
画家夏加尔与妻子贝拉
她是我的眼睛,我的灵魂
维捷布斯克是个不大的村庄,栖居着超过半数的犹太人。夏加尔是村庄中一个普通的男孩,父亲会带着一身鲱鱼的腥味回家,古灵精怪的姐妹们又在说些玩笑话,没有新鲜事。除了这一天,夏加尔走到正在烤面包的母亲身边,用稚嫩却坚定的目光看向她:“妈妈,我想当一个画家。”
Jehuda Pen绘制的夏加尔肖像,单调日子中唯一能让夏加尔兴奋的,就是与几条街外的本地画家Jehuda Pen学画
夏加尔从小长大的地方,维捷布斯克
1906年,20岁的夏加尔告别安静的村庄,独自来到圣彼得堡学习画画。圣彼得堡的雪总是很大,偶尔会盖住他的梦。而在这铺天盖地的白中,他看到一抹鲜艳的色彩正熊熊燃烧,那是独属于他的颜色,来自一个叫贝拉的女孩。
1910年,年轻的夏加尔在圣彼得堡
梦境里,维捷布斯克的木屋被大雪笼罩,教堂的钟声刚刚坠落便被雪的细碎响声打断。街头艺术家依然拉着小提琴,悠远漫长,打落了一个季节的冰霜。
少女就站在他面前,短发被轻风吹得稍有些凌乱,一抹红晕绽放于双颊。来自维捷布斯克小镇的少年一时怔忪,却在心底狂乱地呐喊着:她的安静属于我,她的眼睛属于我。
他们一见钟情,在最美好的年纪。
捧着花的贝拉
我打开窗,看见了色彩
来自富裕家庭的贝拉,给了羞涩而贫穷的少年同等的爱,她带着食物和颜料偷偷造访他的画室,她用崇拜的眼光望着他,他们在白桦树下拥抱,偷偷在幽暗的角落亲吻,如同一对甜蜜的鸽子。
在他一无所有的那些年,她的笑容,就是他的一切。
与夏加尔不同,贝拉出身富庶人家。她极具写作天赋,却总是对夏加尔极为崇拜。
只是俄罗斯的夜如此寂静,让思维的火花渐渐沉寂,夏加尔指着杂志中熙熙攘攘的巴黎街道,满心憧憬和向往。
贝拉露出笑意,她探身给了爱人一个吻: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给了他全部的力量,24岁的夏加尔,独身一人奔跑来到巴黎。
爱人的微笑给了画家鼓励
夏加尔画中的主角,总是这个短发黑眸的女孩。
有了强大的爱意在心中,俄罗斯小城来的年轻人无所畏惧,他兴奋地走过庄严的巴黎圣母院、冷硬的埃菲尔铁塔。塞纳河的人潮化作绚烂绮丽的色彩汇入他的画布,小猫长出人脸,人们浮空飞行。
那时候的巴黎,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夏加尔眼中的巴黎,是五光十色的吧。
1914年,夏加尔在柏林举办了他的首次个展,他仿佛是一抹从天而降的异国色彩,给整个欧洲都涂上了童话般的色调,一颗新星在无数人的期盼中,正冉冉升起。
创作中的画家
夏加尔在巴黎展出的第一幅画《哥尔格达》。立体主义与野兽派的线条在夏加尔笔下初现端倪,但他不属于任何一个流派,夏加尔就是他自己。
而此时意气风发的画家却只想回到故乡,把这一切都分享给那个自己最爱的姑娘。
次年,夏加尔终于迎娶到了他的贝拉。
一切都这样美满,山羊拉小提琴,爱神快乐的漂浮着,公鸡载着他们走向幸福未来。
夏加尔与贝拉结为夫妻
这一年,夏加尔迎来了28岁生日。
忙碌的画家只顾得埋头画画,忘记了自己的生辰。直到爱人手捧鲜花走进画室,身上还带着田间的泥泞气息,她就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对他说生日快乐。
夏加尔无法用言语表达此时的悸动,只能轻轻给她一个吻,缠绵的欲望抵消了重力,爱让他漂浮在空中,不愿坠地。
《生日》贝拉正欲拿着鲜花插入瓶中,夏加尔轻身飞起,深情一吻,贝拉顿时瞪大了眼睛,但是却是充满了幸福的错愕感。
第二年,他们有了小女儿,伊达。
夏加尔的快乐像是一片企图沸腾的湖水。
与贝拉在一起的时光,如同在飞翔。
和爱人甜蜜的拥抱,女儿在旁边快活地奔跑,画家此时的快乐快要溢出来
一起离开地面吧
一家人的生活是宁静的。贝拉永远是夏加尔的缪斯,小女儿在一旁安静看着父母,身后是那幅二人最爱的油画《生日》。
带着你的天空,进入我的梦
一战结束以后,夏加尔带着贝拉与女儿伊达回到巴黎。尔后数年,是夏加尔最幸福的时光。硝烟远去的欧洲,热烈自由的巴黎,温馨快乐的家庭,所有最绚丽的颜色都涌进他的怀中,这时候他的画,色彩明亮得让人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一家人在巴黎
他为《死魂灵》、《拉封丹寓言》、《圣经》等蚀刻作品绘制插图,夜幕下,两只鸟儿的亲吻。
就连伏在田园间的野兽,也带上了一丝安然的气息。
午后阳光泼进家中,画家在画布上尽情创作,他依旧为自己的妻子画肖像,即便她的轮廓已经在心中临摹千万遍。他们牵着手在巴黎闲逛,庆祝每一个纪念日,还一同创作了一本书,贝拉撰文、夏加尔插画,他们给它命名为《燃烧之光》。
这炽热的光,是回忆,是故乡,也是拥有彼此的须臾人生。
夏加尔自传《我的人生》,贝拉将其从俄罗斯语翻译为法语
夏加尔热衷为贝拉画肖像。明明连贝拉五官的每一寸线条都已记录在脑海中,夏加尔仍忍不住频繁看向他的妻子,他的缪斯。
画中的贝拉
然而正当一切安然如梦时,1937年,纳粹的阴影开始笼罩在整个欧洲。刚刚结束旅行的夏加尔,得知自己竟被纳粹定义为“堕落的艺术家”,茫然四顾,巴黎再不见往日生动的模样,热烈灿烂的广告牌被换下,灯红酒绿的舞厅大门紧闭,战事一触即发,每一秒都危机重重。
硝烟和战火蔓延了整个欧洲
德国士兵登记犹太人群,四周是法国士兵镇守
1941年,法国街头悬挂着巨幅海报《犹太与法国》
他们开始了又一次漫长的,挣扎的,颠沛流离。
你退入夜晚,永远
1941年,夏加尔一家被迫离开法国,被送往美国接受庇护。陌生的大陆,战争的创伤,自己又一次成为了“异乡人”,夏加尔开始急促、焦灼,一幅幅殉道的耶稣基督诞生于世。画中的耶稣被绑在十字架上,脚下是烈火与废墟,人们哭喊着,祈求着,谁也不知,这场苦难还需要多久才能结束。
白色耶稣受难像。人人自顾不暇,人人皆在受难,凌乱与破碎充斥着白色的世界。
夏加尔眼里的战争,是保护着幼童的母亲,是支离破碎的马车,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夏加尔在美国,眼中是漫溢的疲惫。
欧洲战场的消息不断传来,敲击着着画家的心脏。贝拉握紧爱人的手,在他深觉不安的时候给他一个吻,如同年轻时候一样,这给了他所有,他又一次心怀爱意和希望:他开始读英文报纸,为芭蕾剧院设计舞美,还在纽约和芝加哥举办了画展。
无论何时,贝拉都给予夏加尔安慰和鼓励
夏加尔曾为芭蕾舞剧《Aleko》绘制布景图。白马在黑色夜幕中奔跑翱翔,烛火点燃于天际,红色大地一片静谧。
1944年,欧洲上空的硝烟开始消散,曙光似乎即将重新显现。夏加尔与贝拉牵手散步,讨论战争结束后可以去法国南部散散心,那里有和暖的风,花香在阳光下蒸腾,是贝拉喜欢的地方。
他看着妻子不再年轻,却依然温柔的脸,心里生出一丝怅然的甜蜜——
这些年的漂泊不定、颠沛流离,幸而,身侧有她。
两人一起在纽约的克兰伯里湖,有爱人在身边,夏加尔似乎又找回了希望和力量/1944年
1928年,夏加尔曾画下了充满花香的、与贝拉的拥抱,这张名字为《恋人》的画作最终以285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89亿元)拍出,打破了夏加尔个人的拍卖纪录。
然而就在这氤氲着薰衣草香的畅想中,贝拉因为感染病毒而病倒,所有的抗生素都送往战场,甚至没给他们留下一丝希望。她逐渐衰弱下去,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1944年9月2日,一个雷电交加,倾盆大雨的夜晚,夏加尔的世界熄灭了光。
他打开窗,那个给他带来碧空、鲜花与爱的女孩,再不见踪迹。
她给予他最后一吻,永远离开他身侧。
所以我像孤独的房子一样等你
小猫和山羊流泪了,公鸡再也飞不起来。
夏加尔无法再提笔,调色盘被灰尘覆盖,找不到原本的色彩。
他对着天空喃喃问着,何时能把他的爱送回来。
全知全能的耶稣没有回答他。
他们曾那样互相依恋、不分彼此
耶稣也无法将夏加尔拉出悲伤的深渊,他只好放任自己坠落。
直到数月后,贝拉再次进入他的梦境。
仿佛还是他们新婚时候的样子,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手握捧花。他们站在一起,悠扬的乐曲为他们献上祝福,蓝色的天使微笑看着这一切。
夏加尔醒来,含泪将梦境画下来。她离开的如此干脆,他只能用画笔来留住她。
在梦境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爱人再一次轻轻抚摸他的脸,周围都是一片童话般的蓝色
贝拉去世后,夏加尔画中的新娘。
在失去你的角落
贝拉离开四年后,61岁的夏加尔返回法国。他在南部小城圣保罗德旺斯买下了一座小房子。在此后漫长的时光里,夏加尔用手中的画笔,构建了一个个灿烂的、无邪的童话,那里没有疼痛,没有战争,只有明亮的烛火,以及漂浮的爱。
旺斯画室中的夏加尔
夏加尔笔下的旺斯,山羊站在山头看向沉沉落日,年轻的情侣抱着捧花,眼底尽是缱绻深情
油画不再是他的唯一,他开始在更多样的艺术形式中找寻自己。巴黎歌剧院的天顶彩绘,联合国的玻璃花窗,没有夏加尔不能运用的色彩。那童真和欢愉的颜色不像出自颠沛半生的老人,倒像是一个少年,诉说着自己无尽的希望。
他说:“我对各种困难都无所畏惧,因为我内心始终怀着人类的爱和守望。”
绘制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壁画的夏加尔。张扬浓烈的红色中,天使与人们一起演奏着乐器。
古典庄重的歌剧院中,活泼如童话书插图般的跳跃色彩,总能让人会心一笑
联合国纽约总部的玻璃也由夏加尔绘制,人们在蓝色的城市间漂浮
夏加尔幻想的马戏团从未停止巡演的脚步,无人不憧憬那个永恒美好的世界:树木可以开花,蜡烛永不熄灭,有情人漂浮在云间,长久拥抱。他成了全世界的造梦者。
或许这样的世界,才是被贝拉真正热爱着的吧?
在那个童话一样的世界里,树木开花,蜡烛不灭,没有生离死别,有情人永远在一起
躺在丁香花从中的情人,月光静谧
1977年,夏加尔90岁,贝拉离开他,已30余年。耄耋之年的老人手指颤抖地握住画笔,于是时光又回到了冬日的维捷布斯克。太阳发出暖暖的光,年轻的爱人们甜蜜地拥抱着,山羊调皮地探出头,一切的一切,好像从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1977年夏加尔绘制的画面平静而甜蜜,但是那沉寂的冰蓝色中,却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弥漫开来。
他闭上眼,仿佛又闻到了那女孩身上的蔷薇花香,风吹开身侧那本贝拉写成,因为反复摩挲已有淡淡褶皱的书,在初遇的那一天,年轻的贝拉写道: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是那样的蓝,仿佛从天空中落下。狭长,像一艘小船,正独自航行。”
他们原本都以为,可以陪伴对方走到暮雪白头
画家虽垂垂老去,灵魂中仍盛放着她给的爱。
后来在20世纪末的电影中,有人提起夏加尔。女主角憧憬地说,爱情就该像夏加尔的画那样,漂浮在湛蓝的天空,还有山羊拉小提琴。
漂浮在天空、失重的爱
对于夏加尔而言,爱情又是什么?
或许是那束生日采摘来的捧花,是失去重力的肆意飞行;
是夜幕中的丁香花从,其中有你我,在月光下静静安眠;
是你仍穿着白色婚纱,与我走在维捷布斯克的小道上,红色公鸡伴着我们,小提琴声悠扬缠绵——
向着月光,无尽,无尽。
贝拉在的地方,或许就是夏加尔梦境的尽头吧。
小编 | Vein
收集资料整理报道
不可错过的精彩好文推荐
点击图片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