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棋逢对手第二部（3）话要软，事要硬
文/韩雪丽
如此而已——到底意在何为
唐滔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一时有些茫然，他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才猛的清醒过来，他按下接听键，是江寒星的声音，怎么，有约吗，吃饭吧，有事找你。唐滔自然答应。
唐滔和江寒星现在的见面节奏，还算紧密，至少一周一次饭局，有时候是江寒星组局，有时候是他去别人的局，他很有技巧地让唐滔接触了一些原来彭董的老人，这些人，现在陆续进了集团的各个部门，有些都是小角色，可对唐滔自然有极大的帮助，江寒星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背书。
有人会以为，这是彭董的意思，对唐滔自然客气三分，原来也客气，不过那客气，和这客气不一样，投桃报李，唐滔也一样，要把江寒星引入他的圈子，只是这个圈子，不包括工程部，在工程部这个层面上，唐滔一直巧妙的回避着，他和江寒星还算谈得来，江的为人，有几分豪气，没那么多心眼，不过，不等于江寒星真的没情商，他情商很高，和任何人，都能自来熟，得人的好感，这一层，唐滔有些自愧不如。
现在的公司表面上，还算风平浪静，不是彭董控股前的暗战层层，可是大家都有个适应过程，不过是高层，表面上适应的最快，连沈帆都少见的安静了三个月，可是今天的那个专项审计，还是让江寒星坐不住了。
唐滔进了包间，意外的看见乔亭，乔亭有些惊讶，这时候，江寒星还没到，乔亭有些尴尬，她可是拒绝了唐滔的饭局，不到一个小时，就在这里碰面。
她突然发现，这是荷华的雅间，去年就是这个时候，和向总唐滔在这里吃过饭，那时候，他们还愿意扶持她，现在想想，好似是一场梦，她真心有些尴尬。怎么就没问一下江寒星请没请唐滔，谁知道，他们现在往来如此频繁吗。
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泄露了她的几分懊悔，唐滔有些好笑，有些人，是真不会装，他索性故作惊讶，你不是晚上做彭董的功课吗。
乔亭脸一红，想说什么，却真不知道如何回复，唐滔看的尴尬，感觉挺有意思，乔亭低眉。
幸而江寒星人到声到，还在打着电话，就进了雅间，他似乎挺气愤，我就不明白，你天天忙什么，沈帆不可能做什么事，就一个人定吧，不和你们部门的人商议吗。
对方吱唔了几句，江寒星不耐烦了，好了，你上点心成不成，唉，他挂断电话。
他坐下来，没理乔亭，和唐滔点头，你们点菜了吗，看两个人的表情，他自己叫进来服务生，随口报了几个菜名，乔亭有些惊讶，你今天，就咱们三个人。
江寒星说，这不是废话吗，请那么多人干什么，我今天有正事，人多了不合适。
乔亭看他真有情绪，不是真的不懂应酬，她起身，给江寒星泡茶，幸而，她来的早，先点了碧螺春，这个季节，适宜这个茶。
她放下茶壶，可是江寒星却瞪了她一眼，乔亭，你什么意思呀，没看见唐滔的茶没倒吗。
如果平素，唐滔会客气接过壶来，可今天，最近让乔亭一连拒绝几次吃饭，他要看看现在的乔亭如何应对。
乔亭只好说，是，江大哥，我就是笨手笨脚的，怕扫了唐总的雅兴。
她不得不上前，给唐滔的茶倒了八分满。
江寒星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温度感觉还行，他的态度好些，看乔亭回到自己的位子，这才说，你知道不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
乔亭摇头，一脸的不解，我说我不来，你说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我怎么知道你重要什么事。心里腹诽，我还有多少功课没做，这一顿饭，要熬夜呀，定的学习计划，必须保证，要不然，恐怕只能过一门，那太丢人。
江寒星放下茶杯，看看唐滔，你知道吗。
唐滔想想，马上笑笑，你不是为了今天月会的事吗。
江寒星这才有了点深合我意的感觉，看看乔亭，看见了吧，你说你开会干什么了，只带耳朵，记得挺勤快，把你那个复印的会议记录给我，乔亭从包里拿了出来，有些不解，为什么要两套。
江寒星懒得理她，一份给了唐滔，你以后，散会后，让乔亭给你复印一份，不要小看会议记录，你对比几次，就知道区别了，那些特别的人特别的话，有特别的意思。不能事后回想，要看当时的原话。
唐滔接过来，看看乔亭。
乔亭有些惊讶，江大哥，她轻喊。心想，我凭什么呀，可是，当了唐滔的面，也不能这么口无遮拦。
唐滔想到向叔的那句，人和人的相处，就是一物降一物，还真是。固执的乔亭，对了江寒星，却有些无可奈何的尴尬。
江寒星皱眉，别叫，我看看沈帆的原话怎么说的，当时光顾着震惊呢。
乔亭气结，只好端茶自品。
唐滔快速了看了一遍会议记录，有些惊讶，这速记的水平是真厉害，他想，为什么没人考虑让乔亭做什么总经理助理一类的职务，可是想想，也不太可能，人家都到了现在位置，谁稀罕做什么助理。
乔亭现在才明白江寒星担忧什么了，她不解，不能真不理睬江寒星，大哥，其实沈主任，也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你呀。
江寒星把会议记录，放进手包里，你以为，我是他表哥，他就网开一面，行了吧，我不是没吃过亏，他是坑自己人，才一点不含糊，因为知已知彼，我能怎么样，他就是坑了我，我能收拾他吗。
乔亭心想，沈帆的专项审计，是有些提得突然，事先一点风声没有，不过有风声，她也不会知道，如果没有人特别告诉她什么，她基本上就什么不知道。
江寒星看乔亭，你怎么和没事人一样，你一点没角色感，如果地产有问题，你就看戏吗。
乔亭吓一跳，看一眼唐滔，有些心虚，大哥，你不要吓唬人好不好，一个内部审计，不过是有则改之的事，至于这样吗。
唐滔真心感觉好笑，这样的理解，多么端正，完全是彭董的发言稿，他低头，轻轻笑了笑，江寒星看看唐滔，你也挺轻松。
唐滔抬头，我不比你们，我已经让沈主任一年关怀几次，早有免疫力了。
如此而已——应该不是重点目标
江寒星接话，什么你们我们，是咱们，在沈主任眼中，除了他都是别人。
唐滔点头，好，咱们。他心想，这咱们就咱们，可是不同的公司，不同的业态，而且，别的不提，沈帆正常一点，也不可能拿江寒星开刀，他的附合，有些应酬的意思。
江寒星转向乔亭，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现在大热天的，他不嫌热吗，折腾什么，他不能等立秋了再折腾吗。
这时候，服务员把凉菜上来，江寒星自己拿起筷子，先吃了起来，随口招呼别人，我不管你们了，自己人，我先吃了。乔亭在这样的场合，不可能太放得开，象征性的拿起筷子，夹了口凉拌三丝，她真没想这事，可是现在想想，沈帆说这话时彭董的表情，一点不意外，她相信，以沈帆现在刚进董事会急于立功的表现，肯定要推出点什么，而本以为，他会最先推任职资格的事，那个更关系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没想到，他推的是审计，也不是说审计威力不大，而是毕竟专项审计，只针对一个点，有些部门，是没关联的，而彭董当时的表情，完全是知情的样子。
彭董的表情，说明了，沈帆事先和他汇报过，他才是在平常情况下，最好用的那把刀，他们这些人是做事的，可是沈帆才是把事情往彭董最有利的一面推的，现在的情形下，彭董有必要，在控股四个月后，就开始审计吗。
除非，乔亭其实想到了，有些不可置信，因为有些信息不对称，她一时不好确定，如果是这样，地产这回和往年不一样，不会是重点。
江寒星吃了几口牛肉，喝了杯茶，他叹口气，这不喝酒，怎么吃饭，他招呼服务员上啤酒，乔亭看他，大哥，你就不能少喝点吗。
江寒星不理她，啤酒不是酒，是粮食，好不好，他要给唐滔倒酒，唐滔拿了瓶子，自己先给江寒星倒好了，然后也倒自己的。
乔亭低头，还是想自己的心事，顺着刚才的思路，其实明白了，顾厂长的态度，为什么今天那样的感叹，他平素话特别少，今天的话其实多了些。
江寒星一杯啤酒下肚，他这个人，如果不是商务应酬，不劝别人酒，他说喝酒是好事，有什么可劝的爱喝不喝，除非他想针对别人，或者制造气氛，他看看乔亭，我不让你喝酒了，你得给我分析出一二三四五，你就说，沈帆是不是针对我。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喝酒。
唐滔很欣赏江寒星在酒场上的风格，就是无赖也透着亲切，向叔说过，和江寒星学学，身态柔和些，不要天天板张脸，现在你的重点工作不是工地，前半年，你总要先理顺关系，那些人，不是你的工人，话要软，事要硬。
乔亭皱眉，大哥，你才一杯就醉了，我说好了，对不对，你回头自己想，不是会针对你，不过，你那的费用，肯定他要挑一下，他的重点目标，不一定能有效果，可是他不能无功而返，你那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
江寒星反问，你是说我那，一定有问题，乔亭心想，集团财务费用规则，到底松了些，去年底沈帆新一版本的自查原则里，要严的多了，她哪怕偶尔去江寒星的办公室，也早发现有些费用超标了。
其实，乔亭字斟句酌，小问题哪都有，不过，你那太明显，你好歹让你财务的人，看一下沈主任去年出台的自查细则，不过现在整改意义不太大，费用的明细有一份在集团财务那。他肯定复印了。
江寒星皱眉，行，回头我让他们研究一下，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就算集团批评几句，扣个奖金也无所谓，我不在乎，他别找别的麻烦就成了，乔亭摇头，短期应该不至于，现在顾不上你那。
江寒星突然精神了，那是冲着你们了。
唐滔的目光落在乔亭的脸上，乔亭暗怨江寒星太过直白，唐滔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她只好转移话题，大哥，你这可是违规了，你只说是不是针对你。可没说，我要分析对不对地产。
江寒星却不松口，怎么了，我让你分析我，你就分析我，那你不关心唐滔有没有压力呀。
乔亭气结，这，还真没办法接话，她喝茶，心里想，有些话怎么说，也不合适呀，只好说，我个人感觉，地产这，去年关注度太高，他也亲自折腾了几回，今年例行还是有，不过不是重点。
这也是唐滔的分析，他最近观察过沈帆一段时间，他特别的消停，今天的突然发难，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说，他再把地产当重点目标，有问题还好，没问题不好交差，即使他对地产不死心，也要等正常的年终审计，不是现在的专项，所以他没太着急。
江寒星摇头，你这是滑头，不对我，不对你们，那他对哪个，他也不可能，没目标就折腾吧，他也不是苍蝇。
乔亭心想，你真行，这话能说吗。
她叹了口气，大哥，分公司不是只有你和地产吧。
江寒星坐直了身子，不会吧，对酒厂，对老顾，怎么可能，他一脸不信。
乔亭不肯说了，她不否定，其实是肯定，可是江寒星不信，不可能呀，乔亭，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是酒厂，那是大本营。
唐滔却若有所思，可能真是对酒厂，那当然别的地方，也会去查，而且，沈帆很可能，直接带队的还是地产，而真正的目标，可能真是酒厂，这里面，可能扯了彭董的家务事，从来审计有审计的用处。
江寒星却不相信，追问乔亭，乔亭看看唐滔，真有些尴尬。
江寒星说，你看唐滔干什么，他也不会乱传闲话呀，你不相信他吗。还是要让他出去。
乔亭真有些无奈了，大哥，我，我只是乱说，你随便怎么想吧，酒厂的问题，你真以为老大还忍吗。严小惠从酒厂调地产，不是为了地产，是因为酒厂。
她说完了，却有些后悔话多了，尤其是扯出严小惠，因为严小惠的身份，她从彭岗那里了解了一二，严小惠是彭董的亲戚。其实是酒厂把她排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