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朗诵】阿斌：春天的模样
每年莺飞草长的时节，我就会春心萌动，到附近乡下里四处寻找肥沃的泥土，一袋一袋地往家里搬，然后把家里所种的花花草草全倒出来，换泥、翻盆，重新栽种。周末里，我喜欢游荡在花鸟市场欣赏形形色色的花儿，顺带寻找自己喜爱的花草种子。这几乎成为了春天来临的一个重要仪式。如果春日里没来得及做这件事情，总感觉这个春天没有过完。
已经记不起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只记得小时候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家门前是一棵高大的番石榴树，每年春天来临时就会盛开着满树的花朵，到了仲夏，就能躺在枝繁叶茂的树叉上吃又甜又脆的石榴果了！石榴树旁边是一片茂密的芭蕉林，少说也有十来株芭蕉树吧，何况芭蕉苗还会像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地冒出来。芭蕉树，小时候我是经常爬的，可还别说，爬芭蕉树那可真是一个技术活，因为芭蕉树杆比较粗大，又比较滑溜，不容易抓得住，一旦爬上去，衣服上就沾上难以清洗的芭蕉浆，那可是挨骂的活，但是我依然乐此不疲。
那时候吃的芭蕉都是在树上熟的，成熟一个掰一个下来，非常的香甜可口。至于那些在树上挂了很久都不成熟的芭蕉，会被大人收下来，放在米缸里捂熟，味道也非常的不错。如果是同时有几株芭蕉树可以收成了，父亲还会把芭蕉一串一串割下来，盖上苦楝叶捂在纸箱里，用苦楝树的叶子把芭蕉捂熟。这个过程需要三五天，所以装芭蕉的那个箱子，每天被我们无数次地打开。我们不厌其烦地把所有的芭蕉一个一个地捏过一遍又一遍，不断地检阅查看，要是哪一个芭蕉软了就可以吃了。有时候猴急，经常吃着带浆的涩涩的芭蕉，也是有的。
一株芭蕉树一生只开一次花、结一次果，当把它的果实收割下来，也就意味着这棵芭蕉树活到了头，该寿终正寝了。芭蕉树开花非常有意思，先长出一个硕大的花蕾，然后一层一层地打开，但是不能让它无限地开下去，大概开到七八成的时候，父亲会用一把铲子把芭蕉的大花蕾给铲下来，因为父亲说假如芭蕉花一直开下去，那么芭蕉果就会因为数量太多而变得非常瘦小，所以为了确保芭蕉的肥美，开七八成就差不多了。有时候，大人会把铲下来的芭蕉蕾剥开，将里面的小花摘出来，炒来当菜吃。至于这个芭蕉花是什么味道，那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想必当时是缺衣少吃的，才会有人吃芭蕉花吧？收割后的芭蕉树是要被砍掉的，因为只有砍掉以后，芭蕉根部才会不断地冒出新的芭蕉苗来。那些被砍掉的芭蕉树杆，一根一根地横亘在地上，也变成了我们玩乐的好去处。
在石榴树和芭蕉林之间的空地上，还种了一丛花朵硕大的重瓣茉莉花，花开时节淡淡的清香温润着整个院子。此外，还有无花果、柚子树、灯勾花、马兰草……散种在院子里。如今住在水泥森林里，回想起童年的那个大院子，才发现小时候曾经是个“大户人家”，才发现那个其乐无穷的百草园处处流淌着幸福的味道……
后来搬了家，没有这么大的院子了，父亲就在家门前，用水泥砖砌了一个花池，大概也就是七八平方米的地方，却也在上面摆上了几十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石榴树和芭蕉林自然是没有了，但是那一盆洁白清香的茉莉花可是跟随着咱们家数次搬家，一直都在。那时候也没有漂亮的花盆，破旧的脸盆、铁桶、锅头，都是种花的好容器。每年春天的时候，父亲会到附近的池塘里，用箩筐挑几大筐塘泥回家，把所有的花盆翻倒，一盆一盆地重新换泥栽种，所以那时候咱们家的门面，可以四季常青、花开不断。后来，我读书住校了，春日的周末回家，也会跟着父亲一起翻盆种花，有时候担心父亲不等我，还常常和父亲约好了，说一定要等我周末回来才可以给花草翻盆。每年的春天，我们父女俩都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搬一张小板凳，坐在明媚的春光里，把门前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花草，修枝剪叶、重新换泥，盛装迎候新的一年。
这些日子，一直过了好多年，“春种”变成了我们春天的必修课。至今我依然保存着父亲和我在家门前水泥花池边的最后一张合影。“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转眼间，父亲离开已经整整20年，我也到了青丝变成霜的年龄，我总是在经意和不经意间想起父亲。这些年，茉莉花也依然盛开在我的窗台，无花果用盆栽着，虽然不开花也不结果，我却年年都不舍得拔掉它。
春风花草香，又是一年春天如期至。女儿拿着小花铲，一面笨拙地学着翻盆，一面问：“妈妈，你为什么喜欢种花呢？”我指着窗台上一盆开着小花的绿植，笑说：“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亦学牡丹开。”说完，母女相视一笑，击掌言欢。
为什么不种花呢？我心想，每年在春天里可以与小花小草一同成长，能够看到希望，能够感受到生命的萌芽和向上。每年春天都宛如新生。
这，难道不是春天带给我们最大的喜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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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简介
磊明，山西广播电视台主任播音员、综合广播业务指导，山西省朗诵艺术协会副会长。最美声音“全民悦读”全国朗诵公益大使，磊明之声朗诵艺术团团长，山西省戏剧职业学院话剧影视系客座教授，著名朗诵艺术家，2017全国榜样文化交流大会特邀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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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有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