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把“三十而立”理解为“三十岁直立”的大老粗后来怎么样了?
明朝冯梦龙在《古今谭概·无术部》中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
晚唐魏博节度使韩简没有文化,以听不懂文人说话为耻,召一个士人给他讲《论语》,然后高兴地对其他官员说:“近日才知道古人身体瘦弱,三十岁了,才能站起来走路!”
冯梦龙说,如果“三十而立”这么解释,那么“四十无闻”就是四十岁耳聋,“五十知命”就是五十岁能算命了。
就事论事,韩简虽然不上道,但这份向学的心思本身还是值得肯定的。
小编之前介绍过,晚唐还有一位镇国军节度使韩建,也是大老粗文盲,后来自学成才。韩简和韩建名字相近,活跃在同一个时代,都是节度使,也都是大老粗,但命运的轨迹却大不一样。
和韩建相比,韩简当节度使不是凭本事,而是凭爹。他的父亲正是前任节度使韩君雄。河朔三镇脱离朝廷直接掌控很久了,一些节度使擅自世袭,朝廷也只能承认。即使只看可追溯的祖宗,韩君雄也是魏博的军四代,韩简是军五代。但韩君雄再往上两代就只是州刺史了。
韩君雄年轻时曾随父参与唐武宗平定自称昭义军节度使的刘稹的战争,当时的节度使叫何弘敬,是何家世袭的第二代。韩君雄的前任节度使叫何全皞,是何家世袭的第三代,咸通七年(866年)以左司马继任为留后也就是代理节度使,次年转正,官至云麾将、守金吾将军、检校右仆射兼御史大夫。
后来庞勋之乱,何全皞出兵协助镇压。当时的河朔节度使虽然普遍不听调,但听宣。虽然战绩马马虎虎,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忠心可嘉,得了个检校司空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作为嘉奖,是为名誉三公和名誉宰相。然而,何全皞“刚会站起来走路”不久,年轻气盛,喜欢严刑峻法判人死刑,又为了小事鞭打下属,还削减将士们基本的衣食福利。咸通十一年(870年),传言他又要削减将士的衣食,也没人有空探究真相了,直接哗变杀了何全皞,推韩君雄继任。
朝廷也没空追究,两头都不得罪,一边追赠何全皞为太保,一边从同属河朔三镇的成德军节度使王景崇所请,虽然任命皇子普王李俨继任魏博节度使,实际上是遥领,次年任韩君雄为副大使,转检校工部尚书、魏州大都督府长史,在节度使不到任的情况下,也就是认可了韩君雄作为事实上的节度使代理魏博,授检校司空。咸通十四年(873年),名义上的魏博节度使李俨继位为唐僖宗,又给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副手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名韩允忠。乾符元年(874年)韩允忠去世后,韩简就作为副节度使在士兵推戴下转正。朝廷册赠韩允忠司徒,累赠太尉,还赐了神道碑。
韩简继任以前就是检校工部尚书。虽然理论上丧父要守孝,但为了父死子继,唯有“夺情起复”。起复后,再加检校右仆射,乾符二年(875年)任为兼魏州大都督府长史,也就是事实上的全权节度使,再加官为守左金吾卫大将军员外置同正员、御史大夫、上柱国、赐紫金鱼袋,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和二年(882年)授兼侍中,封为魏郡王,又进封昌黎郡王——又一个韩昌黎。
当时正值黄巢之乱,韩简见天下大乱,自以为手握强军,就想兼并周边,再杀进关中消灭黄巢,雄霸天下,也听不进下属的劝谏。
他首先打飞了东都洛阳的主事河阳节度使诸葛爽,再劫掠昭义军的邢、洺二州,短短一个月间又攻杀了郓州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但是,曹存实的将领朱宣被推举继任,坚守城池。韩简耗时半年也没能破城,而且刚夺取的河阳也很快被诸葛爽收复了,只能应允了朱宣的求和,回头再打诸葛爽,屯兵获嘉西。
诸葛爽打仗不行,但他派去武陟、新乡拦截的大将李罕之是个大魔王。此战诸葛爽一举大败韩简八万大军,清水为之不流。
而对韩简来说,更要命的事还在后头:当韩简单骑逃回时,他的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已经先行返回魏博军部魏州,反客为主,被士兵拥立为留后。
韩简一说被气得疽发背而死,一说被部将所杀,总之他的春秋大梦只做了差不多一年,就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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