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上下五千年 | 史上“作死”第一人，他造就了一个魔鬼帝国！
商鞅变法 /典故卡
《史记·商君列传》中有记述。商鞅吸取李悝、吴起等法家人物在魏、楚等国变法的经验，先后两次实行以“废井田、开阡陌，实行县制，奖励耕织和战斗，实行连坐之法”为主要内容的变法。经过商鞅变法，秦国的经济水平、军事实力不断提升，逐步发展成为战国后期最富强的集权国家，为日后统一六国奠定了基础。
新商鞅变法
二
傻
娶亲记
一
一个寻常的清晨。旭日披着烈烈的酒气上升，将一种无限的醉意朝着秦国都城辽阔的天空播散开来，人人似乎都有些微醺的感觉。
栎阳（今陕西省西安市）南门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原来，新上任的左庶长卫鞅发布了一则告示：
“有能将这根木头搬到北门者，赏金十两。”告示旁果真立着一根三丈长的木头。
“这花不了一顿饭工夫，连汗都不会出，怎么可能赏金十两？赏十个铜钱就不错了。八成是左庶长在拿咱们开涮！”大伙议论纷纷。动口的无数，动手的没有。
卫兵一看这阵势，又把右手举得高高的，竖起五根手指头，大声宣布：
“有能将木头搬到北门者，赏金五十两！”
话音刚落，人群沸腾了。大家嘻嘻哈哈、推推攘攘，但还是没人肯站出来。
卫兵无奈，示意大伙安静，命令道：“愿意搬木头的同志，向前迈一步！”
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往后迈了一步。
卫兵环视一圈，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小伙没迈步，现在站在了最前排，他大喜，指着那人说：“有胆识，来吧，搬木头！”
谁知小伙左看看右看看，急得额头直冒汗，吞吞吐吐道：“我……我爸叫我出来打酱油的！”
“哈哈，二傻，快搬吧，把木头搬过去，你就可以回家娶媳妇咯，可以洞房咯！”有人起哄道，围观群众全都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年轻人因为天生反应“慢半拍”，平时被街坊邻里亲切地唤为“二傻子”！
一听到“娶媳妇”“洞房”，二傻眼睛一亮，咧着嘴傻笑着就过去抱那根木头，然后快步向北门跑去。数千人跟在后面看热闹。
北门那儿，也有两个卫兵站在城墙下。看到二傻过来了，一个卫兵便上城楼禀报。不一会，身穿黑色官服的卫鞅便在一群官吏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口。
看到地上的木头，卫鞅一脸严肃地问二傻：“是你从南门搬过来的？”
二傻点点头又摇摇头。数千人都屏住呼吸，就像在看一台精彩的舞台剧，终于等到高潮部分一样。他们心里比台上的演员还急，等着看到二傻失望的表情，然后爆出一阵集体狂笑。
“笨蛋，公家的钱哪有那么好赚，当官的啥时说话算数了？”有人小声嘀咕。
谁知，卫鞅突然哈哈大笑着跑过去握住二傻的手，亲切地说道：“真是我大秦的好子民！”接着，招了招手，立即有人端上一个朱漆的盘子。盘子上盖着一块红布。卫鞅亲手揭开它，面对众人，把盘子举得高高的，大声宣布：
“二傻由于认真配合官府工作，表现积极出色，获得五十金奖赏！”
当天阳光灿烂，在场所有人都被那五十两黄金反射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我本来要站出来的，刚刚是谁把我拽回去的？”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叟怒视身后问道。
“是老娘，怎么着？”身旁的老妪揪住老叟耳朵，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身子骨，抱我都抱不动，还想抱木头，抱木棺差不多！走，回去做饭去！” 说罢，老妪拽起老伴的拐杖气冲冲地往回走，心里懊悔道：“早知有这种好事，我肯定一脚把你踹到木头跟前！”
这件事很快传遍全国，听到的人无不咋舌，有羡慕嫉妒恨的，有大彻大悟的：跟着官老爷走，不会栽跟头！
听说宋国有个守株待兔的，秦国子民于是也想来个守门待木，成天没事干就跑到南门蹲着，看那根木头有没有再出现……可惜，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再也没发生。
二
二傻捧着盘子，兴冲冲地跑到自家隔壁一户院门前，敲起门来：“如花，是我，二傻！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谁呀，天没亮就来吵本姑娘瞌睡！”屋内响起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子的声音，懒洋洋地骂了一句。
二傻看看天，太阳已经在头顶了。今天酷热难耐，自己又负重跑了几十里路，已是大汗淋漓。
“我给你送馅饼来了！”二傻憨憨地回道。刚刚，一群人在他耳边叨叨，说什么馅饼偏偏砸中了这个傻子之类的话。二傻被他们说晕了，一秃噜嘴把黄金说成了馅饼。
一听有馅饼，还饿着肚子的如花瞬间变成了风一样的女子。二傻刚说完话嘴还没闭上，门就“刺啦”一声打开了。
“馅饼在哪？”如花睡眼惺忪，视线模糊，看到二傻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以为上面黄锃锃的玩意儿是馅饼，抢过来张嘴就咬。
“哎哟！”如花的两颗门牙被咯掉了，疼得满地打滚，手里的盘子也摔在地上，黄金撒了一地。
“好你个流氓无赖杀人犯，姑奶奶我不同意嫁给你，你就想谋杀我是吧！”如花眼泪鼻涕淌一脸，张着血盆大口大骂。随后，她愤怒地看向地上的“凶器”，一下傻眼了：只见那一地硬邦邦金灿灿的东西，在太阳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她一下止住哭，声音颤抖地问：“二傻，这……这是啥？”
二傻一边用黑乎乎的手给如花揩眼泪，一边傻呵呵地说：“嘿嘿，这是黄金，我刚刚赚的！”
如花被二傻这一揩，变成了熊猫眼。她愣了几秒，赶紧把黄金捡回盘子，然后把黑黑的眼眶撑得溜圆，用比平时大了一倍的眼仁盯住二傻：“亲爱的，我愿意嫁给你！不必选良辰吉日了，立刻洞房！”
“啥，立……立刻？我这还一身臭汗哩，嘿嘿，会不会早了点？”
“早什么早，你没看天色都暗了，再等一会，得点蜡烛了，多浪费！快跟姑奶奶进来！”如花用力把二傻拖进家中。
过了一会，跟在二傻后面偷看的几个乡邻惊恐地大喊：“地震啦！快逃啊！”紧接着，茅草房里传出二傻的惨叫声，还有几声酷似母狼的嚎叫声。
当天夜里，二傻被他新过门的媳妇、老丈人和丈母娘带领着，在院子里连夜挖了个一丈深的土坑，把金子埋了进去。
“老头子，埋在这里安全不？隔壁老王鬼心思多得很，总是盯着咱家那头肥猪流口水，他会不会来偷金子啊？”二傻的丈母娘小声问老伴。
“臭婆娘，你还有脸提隔壁老王？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想来偷猪，还是想来偷人吗？你以为你们眉来眼去的我看不到？”老头低声骂了一句。
二傻今天又是扛木头又是洞房又是埋金子的，早已精疲力尽，看到旁边的仨人还围着土坑讨论个不停，完全当他是空气，索性躲进柴房呼呼大睡起来。
三
二傻快乐的蜜月期没过几天。一天早上，官府来人了，召集百姓开会，掏出一份公告，念到：
“今日起，我国正式实施《垦草令》。具体措施如下：一，实行连坐法。每十家编成一组，互相监督，一人犯法，十家问责。对罪行知情不报，或藏匿罪犯者，腰斩！轻罪重罚。偷盗牛马者，砍头！乱倒垃圾者，割鼻！随地吐痰者，割舌……”
官员刚读到这里，张三赶紧把一口正准备吐出的浓痰咽了回去，不禁一阵后怕。所有听众都听得头皮发麻浑身哆嗦。
“二，取缔一切娱乐休闲活动，关闭书店、学校，家中藏书一律焚毁……”
李四正捧着一本名为《浪女心经》的黄色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听闻此言，赶紧把书就地埋了。
“三，重农抑商，奖励耕织。税收由按戶收取改为按人头收取。因参与生产不积极而不能及时足额缴纳者，连同妻子儿女收入官府为奴！商人不准私自贩卖粮食，从事其他商品经营的，需缴纳经营成本十倍以上税收！”
现场立马晕倒一片做生意的。
“俺只会砍猪头，不会种地，怎么办？”一个年轻屠夫大声问道。
“有办法。上战场去砍人头，当官发财不用愁！”官员接着屠户的话继续说，“四，奖励军功，禁止私斗。废除爵禄世袭，无论贵族平民，根据军功享受爵秩，以在战场斩获的敌人首级数量计算。凡斩得敌国甲士首级一颗者，赐爵一级，赏田一顷、宅基地九亩，或可当俸禄五十石的官。斩得五个甲士首级，不但可以升爵，还可以升官；累功做到大夫，便可以当县长……”
听到这里，屠夫兴奋得摩拳擦掌：“就是说，把俺砍猪头的本事发挥到战场上，俺这一介草民也可以拥有高官厚禄了？哈哈哈，好政策，我立马去把猪肉铺关掉，参军去！”
“老大，带上我，我也去当兵！”屠夫一个名叫白起的徒弟，也高兴地嚷嚷起来。
同在现场的二傻和如花可就郁闷了。二傻曾经锄过地，因为用力过猛，把土地刨成了水泥地，结果颗粒无收，他于是放弃了种田，平日里靠在市场上干点体力活谋生。而如花根本就是个寄生虫、啃老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睡大觉，偶尔跳跳广场舞，对于耕织一窍不通。
“这让我们怎么活啊……”如花哽咽道。
二傻摸着脑袋寻思半晌，突然高兴地嚷嚷起来：“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去深山老林里干点副业，樵采渔猎，好不惬意！天哪，这岂不就是传说中的神雕侠侣！”
没等如花反应，官员先反应过来了，他朝着这边白了一眼，冷笑一声说：“哼，还神雕侠侣呢，我们左庶长治的就是你们这种懒人，非把你们治成神经侠侣不可！左庶长有令，为保护生态环境，禁止樵采渔猎。农田之外的山川湖泊，一律收归国有，农民严禁进入！”
“左……左庶长……”二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抓耳挠腮半天想起来了：“对了，左庶长送过我金子，我家地下埋着50两黄金呢，够咱们过一辈子了！”
如花听得花容失色，恨不得把二傻这张破锣嘴撕下来。
“No，No，No，你太天真了！”官员竖起右手食指摇晃起来，揶揄道：“那堆金子，比不上一堆牛屎。牛屎还能用来给土地施肥，金子可不能用来上税！你的口粮和生活用品，全靠国家发放，不是按需分配，是按劳分配。再有多少金子，你连一根毛也买不到！”
“我的妈呀……”如花绝望地叹了口气，“那只能移民，把钱带到国外去花了……”
谁知官员又冷笑几声，说：“对不起，还是没门。国家实行流动人口管理制度，禁止百姓擅自迁徙。走亲戚也罢，逃荒也罢，必须经过官府批准。旅客住店，必须有官府出具的介绍信。旅店如果收留无证旅客住宿，店主人与旅客同罪，一并送入法办！”
二傻和如花彻底没辙了，双双瘫软在地……
“敢情这年头最悲哀的事，不是人死了钱没花着，也不是人活着钱没了，而是人活着，家里放着一堆金子却没法花。”如花哀叹道。
若干年后，《战国策》的记者对战国时期各诸侯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与国民幸福指数同时做了一次调查，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自《垦草令》颁布以后，直至战国末期，秦国的这两项数据，分别位于全国排行榜的第一，和倒数第一。秦国的治安、农业和军事都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砍人头论军功”的奖励规则缔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令山东六国与南面的楚国，草木皆兵、闻风丧胆！
四
二十多年后的一个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在位于秦国边境蓝田（今陕西省秦岭北麓）的一个荒郊野外，一栋不起眼的小旅馆几乎要被风雪完全遮挡。
密密匝匝的络腮胡子，使一脸愠色的店主的脸，看起来像一个倒挂着的仙人球。他旁边坐着一个苍颜白发、爆炸头的中年妇女，远看像一株蒲公英。
仙人球看着窗外的大雪，愤愤地说：“店里好久没开张啦，咱们也好久没尝过肉味了。想当年，你白白胖胖，长得跟河豚似的，现在倒像根咸鱼干了……”
蒲公英冷笑一声：“哼，彼此彼此，你以前还不是跟个猪头似的，现在马都嫌你脸比它长！”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开涮，倒也冲淡了这压抑的气氛。
仙人球说：“卫鞅还真是青云直上，变法成功后，主公封赏给他于商（今陕西省商洛市一带）十五座城邑，改名‘商鞅’，相当于国中之国的小君主了！”
蒲公英怒道：“别提他了！什么商君之法，把全国上下折腾得乌烟瘴气，老百姓被压迫得喘不过气也罢，连太子老师，都一个被他割掉鼻子，八年不敢出门，一个脸上被刺字，只能学阿拉伯人头上罩个帐篷外出……不过，我看他自己也不好过，听说他出门只敢坐坦克，连洗澡上厕所，都要带着几百名保镖，整日提心吊胆，因为想杀他的人列起队，都可以修座长城了!”
“小声点，媳妇，当着别人可不敢瞎说。诽谤商君，一旦被人告发，弄不好要受车裂之刑！”
“知道了，我这不也是太憋屈，发发牢骚嘛。”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仙人球打开门，看到一个“雪人”站在门口。
“我要住店……”一个冻得气若游丝的声音说。
仙人球看到好不容易有人上门，也很高兴：“欢迎欢迎，只是，我们必须例行公事把流程走完。请问您是谁呀？能不能提供一下官府开具的身份证明？”
“丢了……”那个中年男人支吾着说。
“客家，那可不行。商君有令，没有身份证，不得入住！”
晚风肆虐，吹得人脊梁骨直发凉。男人恳求道：“老板，啊不，英雄，您就饶我一回，放我进去住一晚，就一晚，明天天不亮我就走！”
仙人球无奈，又问：“身份证没有，暂住证呢？也没有，结婚证呢？还是没有，那结扎证也行啊！”
看到对方连连摇头，仙人球不耐烦地说：“对你这种三无人员，商君有令，不得入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就算……商君本人来了,也是一样！我要是收留你，我们一家都得砍头！你呀，哪来哪凉快去！”说罢，仙人球“砰”一声关上门，忽听门外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贴着门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哈哈哈，我真是作法自毙！”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这家旅社：商鞅被秦国新上任的CEO秦惠文王车裂了！当听到商鞅逃跑前，曾投宿蓝田一家旅店，因无法证明身份而被拒之门外的细节时，仙人球和蒲公英倒吸了一口凉气。
刊发于2020.1.15《劳动时报·周末》
作者简介
飞叨，本名崔晓飞。女，80后，贵州贵阳人，劳动时报社文艺副刊部主任，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一个柔情的小女子，又有着一腔侠肝义胆，与古道热肠。
主播简介
青年配音演员，有声小说资深演播人，喜马拉雅超人气主播。被业内人士和听书粉丝亲切地称为“八零大叔”。声音浑厚，风格多变：老帮菜的旁白、小青叔的感觉，悬疑恐怖、都市爽文、玄幻穿越、诙谐逗比，皆得心应手。代表作较多，其中《斗破苍穹》《超品相师》悬疑小说有声书点击率超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