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当年我爹对我的暴戾体罚
胡子宏生命日记(824)
不堪回首,当年我爹对我的暴戾体罚
(一)
在亮晃晃的阳光下,一个狭窄的农家院落里,小男孩在神情沮丧地被父亲喝令罚站。忽然,父亲吼一声:“扬起手来!”小男孩就乖乖地双手抬起,整个身体构成一个沉重的十字架。
不到一分钟时间,男孩的双臂便像灌满了铅,慢慢地下垂,犹如鸟儿耷拉下的翅膀。这时候,父亲喊一声,或者咳嗽一下,男孩的身体就会打个激灵,双手重新上扬,与躯干成90度。
上面的描述,就是40年前,我爹对我体罚的情景再现。如今,我早已忘记当年被我爹体罚的具体缘由,只记得,我的手臂扬起时,不知不觉,肩膀会痛,双臂会不由自主地下垂。
作为皮糙肉厚的农村孩子,身体上的折磨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在童年时期,我对体罚的恐惧,像一团巨大的棉絮,总是塞满全部的精神世界。
作为小孩子,总是要玩耍,要淘气,甚至要做一些恶作剧,或者,跟同伴发生争执,偶尔还会与伙伴产生肢体冲突。通常,孩子们的杀手锏就是“找你们家里”。
“找你们家里”,就是找家长告状。孩子进了对方的家门,便会喊一声“管你们家XX呗?”家长就会问“怎么啦?”孩子便会控诉所受的委屈。家长轻言细语地安慰告状的孩子,声称要惩罚自家的孩子。告状的孩子就心满意足地回去。
别人的父母,往往都是训斥几句自家的孩子,我爹往往会喝令我罚站。如果觉得罚站对我的惩罚还不够狠,那就会令我扬起手臂。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的灾难降临了。
(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童年时代的我,总是遭受我爹那么多的体罚。自然,在体罚之前,自己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过错。
我做了父亲后,也试图打我家儿子胡小鹄的屁股,小子叫几声“改了”,我就趁势收手。可是,我小时候,压根没有服软的意识,甚至,我爹打我的时候,奶奶让我赶紧跑,我依然怀着“怕死不是共产党员”的信念,顽强地忍受着我爹对我的体罚。
童年的时光,就是在顽皮、捣蛋与我爹的体罚中慢慢度过。当然,学习成绩也不错。
那时候,村里小伙伴们玩的游戏很多,摔四角、凿杏核、开链子枪、弹玻璃球。上述游戏,总是被我爹生硬地从我的生活中剔除,而我,总是偷偷地玩耍。父子之间,一方在监督,一方在逃避监督,形成了“猫捉耗子”的场面。
当然,最多的体罚,是针对我学习上的失误。有时候,我学习成绩不好,或者跑出家去玩耍,往往会得到我爹无情的体罚。罚站是最常见的方式。
罚站也会有几种环境。有时候,我会在屋子里罚站,这种罚站相对来说比较柔和。夏天时,如果犯了错,譬如私自到池塘里洗澡,我就会在烈日下罚站。阳光毒毒地晒在皮肤上,不知不觉有一阵灼痛。我会眯起眼睛看着太阳,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慢慢就会感到一股眩晕。
最令我难以忍受的,就是我爹让我扬起手臂罚站,这种罚站会激起我无尽的恐惧和仇恨。成年后,我并没有记恨我爹对我的体罚,但是,那种扬起手臂的罚站,确实对一个孩子的心灵,摧残太剧烈。
我还有过一次在茅房里罚站。四年级某次考试,我考了班里第三,而在以往,我通常是考第一的。回到家里,我不知道怎么就嘤嘤地哭起来。我爹一着急,竟然喝令我去茅房罚站。在他的意识里,考砸就考砸,不值得哭。
茅房里罚站,其实并不受罪,无非是气味不怎么好,但不会带来身体的痛苦。这种罚站比扬起手臂来,要舒服多了。
为了加深我的耻辱感,我爹还曾经在门台上放一个板凳,让我站上去罚站。这种罚站无非就是抬高了一下位置,对一个皮糙肉厚的孩子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站低了是罚站,站高了也是罚站,反正都是罚站,没什么感觉。
(三)
我爹对我的体罚多了,我也就皮了。一个孩子的成长,往往掺杂着两代人的战争。我爹要管制我,希望我成为学习成绩优良的乖孩子。我则调皮捣蛋,一直试图躲避我爹的视野,像村里的伙伴那样,尽情地玩耍。
我爹对我的体罚慢慢地升级。我记得某一次,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我爹轮着树枝,抽打我的屁股和腿。我坚挺着身体,听凭我爹抽打,默不作声,也不认错。我娘看不下去了,从厨房里拿出菜刀,愤怒地交给我爹,喊叫道,干脆,你杀了他吧。
刹那间,我爹对我的殴打,变成了我爹与我娘的争吵,我默默地看着他们的拌嘴,忽然觉得很可乐。对于一个调皮而经常挨体罚的男孩子而言,我爹拿着树枝抽打我,貌似动静大,但实际上没有什么痛苦。
我爹使出的另一个体罚方式也有些残忍,那就是跪砖。这种体罚通常是在我家东屋里,我爹从院子里拿过来一块红砖,让我跪在上面,然后关门离开。
跪砖一开始没什么痛苦,但过不了几分钟,砖头的棱角便会与膝盖产生对抗,膝盖就会有一直疼痛感。等跪砖结束后,膝盖上的皮层就会出现一道印痕。不过,我爹不会经常监督,跪砖的时候,偶尔还会耍一些滑头,减轻自己的痛苦。
殴打、罚站、跪砖,这些体罚行为中,最令我难以忍受的,就是在罚站时扬起手臂。那种体罚,不仅是对肉体的折磨,还对心理带来强烈的恐惧。这种恐惧,在我的少年和童年时期,往往是如影随同。
到了14岁,我开始跟我爹顶嘴了。上了高中后,我爹某一次要跟我动手,被我一把抱住了腰部。自从我开始反抗后,我爹对我的体罚算是结束了。
(四)
现在想来,童年时被我爹体罚的情形,尤其是扬起手臂罚站的情形,确实像是一场场噩梦。想起来,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分析起来,我爹的暴戾也许有着独特的时代背景。我们家的成分是地主,世世代代有读书人。我不知道我们家族是不是有着比较严格的家规,但到了我爹那一代,再也没有读书人。于是,我爹期待着从我这一代开始,考上大学,重振家风。
我祖父那一代,弟兄三个,在解放前,至少我大爷爷和我爷爷读过师范。大爷爷读书后,回到家校,信奉实业致富,于是盖起了砖窑。我爷爷则在保定师范闹过学潮,同期加入地下党,后来参加八路军。大军南下时,爷爷随着刘邓大军,担任过河南商城县的县长,后来牺牲在大别山。
我爷爷牺牲的时候,我爹尚在襁褓中。也就是说,我爹从小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及至他做了父亲后,没有从父辈中传承家教经验,无形中,对我的管教变得极简单又粗暴。
年幼时的我,既聪明又调皮。孩提的捣蛋行为,往往是我爹握不住的指间沙。无论怎么体罚,无论怎么管教,儿童天性的总是难以泯灭。我就像八路军对付日本鬼子那样,跟我爹有意无意地产生着对抗。
无法认定我爹对我的体罚是对是错。试想,如果我爹对我的调皮捣蛋和课业的松懈,缺乏有效的管教,很可能,我依然在老家种地或打工。正是我爹的严格管教,促使我把精力投向学业,成为我村在高考制度恢复后的第一个大学生。
我不能一边享受着我爹严格管教带来的成长收获,一边又怒斥我爹当年严格乃至残酷。但无论如何,我爹对我的体罚,尤其是罚站时让我扬起手臂,对我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摧残。毫无疑问,那种体罚不仅变态,而且暴戾。
(五)
我做了父亲后,对儿子们的要求也是非常严格。有一两次,我愤怒了,会打孩子的耳光,直接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是过后,就会觉得懊悔。但是,我对孩子的体罚很少,甚至罚站也没有几次。
我汲取我爹的优点就是,对孩子的不良习气必须进行严格的制止,在孩子学习的管理不会有任何的松懈。其他方面,我都给予宽松管理。
我对儿子们最大的温暖就是拥抱。俩儿子的成长中,孩子的每一次进步,我都喜欢给孩子拥抱。在孩子的花费上,我基本不进行控制。大儿子上大学,小儿子上初中,在花钱上,我几乎没有控制,基本做到了满足供应。
自从我得病后,我对两个儿子释放了更多的柔情,除了在经济上不让孩子委屈外,我还竭力为他们的成长做出表率。譬如我的写作,往往是牢牢地把自己钉在书桌前,三四个小时都不会移动,直到完成写作任务。
我曾经对小儿子打过耳光。暑假里,我发现小子的学习出现懈怠,成绩也不好,就带着失望和愤怒,毫不留情地甩了小子几个耳光。随即我就后悔不已。我给小子写了道歉信,告诉他:爸爸身患癌症,如果你还这样懈怠,如果爸爸病情恶化了,你怎么让爸爸放心呢?
我爹对我的体罚,曾经给我带来剧烈的心理折磨,但随着自己的成长,读懂一个父亲对下一代成长的良苦用心后,慢慢地就会理解他。我也希望我的儿子们在成家立业后,也能读懂我身为父亲对他们的管教。
即便是有些粉丝诅咒我患癌早死,即便是再多的粉丝取消关注,我也坚持认为:一个老师如果拉扯着三年级的女学生,到讲台上去罚蹲马步,这对孩子的心理造成的阴影,很可能是一生的。那种暴戾和强制,不仅粗暴无礼,还超出了限度,毋庸置疑,那是十足的体罚。
那种屈辱下的蹲马步,扬起手臂,双腿下蹲,跟操场上的体育锻炼,对孩子的心理产生的冲击,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犹如强奸与正常两性关系之间的巨大落差。
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对孩子进行惩戒是必须的。但是,微笑下的惩戒,与满脸暴戾神色下的体罚,对孩子带来的心理感应,存在着天壤之别。我不相信,湖南株洲的何老师,是微笑着让一个小女生去讲台上蹲马步的。
这样的蹲马步,在我看来,比当年我爹罚我仰起手臂,更加痛苦,对心灵的折磨,更加残忍。这样的老师,就是人渣。如果有时光隧道,让我回到童年,我也会怒斥我爹,你对孩子实行如此残忍的体罚,你就是人渣。
只不过,我爹除了对我体罚之外,还释放出浓郁的父爱,已经被我谅解。那个罚小女生蹲马步的何老师,如果把同样的暴戾放到我家孩子身上,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胡子宏,毕业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20多年来在全国及港澳台400多家报刊发表了200多万字的散文随笔。作品有8篇(次)散文入选大中学课本、阅读教材、考试试卷。大力倡导“平二代”通过刻苦学习,改变自身命运,实现社会阶层的逆袭。鼻咽癌患者,康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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