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苗圃 ‖ 伍美仪:北平随笔
【编辑絮语】“新苗圃”是《毛白菜》专为挖掘和扶持文学新人而设立的栏目,旨在为繁荣当代文学事业做些许贡献。本次推出的“新人”是伍美仪,一个爱行万里路、也喜读万卷书的14岁美姑娘。上期已经刊发了她的散文《北大与梦》,好评如潮,这期的《北平随笔》又会如何呢?
嗨,北平,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题记
我与北平的缘分,或许是从出生开始。通州二十二号院,5号楼。对于那时候的北平,记忆已经很是模糊,只记得隔壁有个拉手风琴的小姐姐,还有呼啸而过的火车。08年奥运会,我和妈妈蹲坐在电视机前,为中国运动健儿欢呼雀跃。昏昏暗暗的灯光,混杂着妈妈的拿手好菜薯条的味道,描摹出我对北京最后的一丝回忆。
转瞬即逝的十年,光阴在缝隙之间悄悄溜走。再回北平,一切都大不相同了。一下飞机,首都冬日的大风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北平的冬风是干冷刺骨的,不像南方十七八岁的少女郎,却像个关东大汉,敲打着铜琵琶,铁绰板,所及之处都为这砭人肌肤的朔风倾倒。机场高速应了北京方方正正的建筑构造,笔直得看不见尽头。大路两旁是高大挺拔的柏树,大概是深冬的缘故,树木都是光秃秃的,狰狞的虬枝,丛生的枝丫,干裂的树皮,看似倒也平淡无奇。然若你仔细,定能发现那藏匿在枝干之间的鸟窝,以及往返于各鸟巢之间的鸟雀。你瞧那呱呱叫的黑乌鸦,连着几近枯朽的老树,这便是梁先生笔下的“古木寒鸦图”了。不,远不止如此。喜鹊还在车窗外呼唤,麻雀披着一身灰突突的蓑衣,也笨拙地赶来凑热闹。却是没见着鸽子,无法抒发那蓝天一线的情感了。
大年三十的冬夜,处处弥漫着老北京的亲切气息。初入承泽园,便觉北大书香气息迎面扑来。被笔墨纸砚浸泡过的灵魂,不是惶惶然的,而是沉静如玉。姨妈的师母就拥有这样的灵魂,热情,博学,乐观。即使是家常小谈,她也时常能逗笑身边人。皱纹在她的脸上仿佛是一道道金莲花,绽放着人生百味。老教授已是耄耋之年,却能笑口常开,健朗如初,能同小孩子开玩笑,又不失教授的睿智。本以为,教授都是严肃角色,却未曾料到有如姨妈师母这般秉承“笑一笑十年少”的教授。后闻姨妈说起,方知师母有大病缠身,大惊。
年夜饭定在承泽园附近的满族老餐馆一家亲。红对联,红年画,红窗花,一切都是红红火火。红火的还有北平百姓,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哼着北平老调,制出一道道精心好菜。北京烤鸭、水煮鱼、蒸豆腐、爆炒牛蛙、五花肉,亲朋好友互相进酒,恭贺新年。这红红火火的年味儿,在倒酒、碰杯、一饮而尽中弥漫。北平屋外的风寒,也被这室内热情似火抵挡。
北平五环以内是不准放炮的,然而夜晚很远还能听见炮竹燃放之声。高耸入云的楼房将郊区的烟花挡的严严实实,只闻其声。我徒劳地半敞着27层的窗子,出神地凝视那一星半点的荧光,直到夜里的霜布满整块玻璃,才察觉到冷风已经灌满整个阳台。风中没有久违的烟火味,却还保留着谁家准备夜宵的肉香。许是哪位人家有人外出打工,赶在新年钟声响起时回家吧。塔楼之间,空气中浓烈且不流通的,是全家人一年一度最幸福的年味。
北平的深冬是有些许可怕的。这与我曾经的记忆不甚相同,也许是如今屋内暖气普及的缘故。一入屋内,只觉浑身被潮湿的气息包围,洗发水、炖羊肉,还有一些稀奇古怪说不上名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着实令人难受。奇怪的是,住在北平的人好像对此闻若无睹,照常各司其职。也许是源于“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预言吧。
但愿如此。
2018.02.16
【作者简介】伍美仪,湖南师大附中梅溪湖中学初二学生。年方十四,喜欢文学,酷爱诗词,尤好旅游,辟有“美姑娘游记”记录了近年一系列人文之旅。其中《绍兴游记》被《初中生》杂志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