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国开一期毕业生的49封信—— 第四十九封《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终于到了最后一封。
现在你们正在考场里考综合科目。
这几天我写的信没有再往外面贴,你们可能觉得我半途而废了,其实并没有。下午回去我会告诉你们,这些信都在我的公众号里,你们可以慢慢看。
最后一封信里,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回忆一下我们这三年里的点点滴滴。
三年前,刚刚送完高三的我,带着自己对教育的情怀和希望改变一下教育现状的雄心来到这里,那时,我还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什么。现在想来,如果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会不会依然选择来这里,或许会吧。
我这样说,并不是违心的说。是因为这三年,确实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这个角度讲,我很感谢这三年的经历。
还记得你们的录取通知书吗?信封上的字是我用毛笔写的。现在是不是已经没有了?
三年前,我们还没有校区,白天在一中的教室上课,中午晚上回实验学校睡觉,这两天送你们进考场,我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三个月,每天如此。
一个新学校,几乎什么都没有,有了学生,我们又出去招老师,开始的日子,教体局没给我们派一名老师,全是我领着你们的那些年轻老师们,从头摸索。每天我都是先教给他们怎样当班主任,怎样当老师,再让他们回去教你们。
我清楚地记得,新招来的一名政治老师,干了三天就坚决要求辞职,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呵呵。估计你们早已经把她忘了,其实我也忘了她叫什么了。唯一的一个政治老师走了,情急之下,我只好又教起了政治。
学校没有任何的规章制度,全部都是我慢慢摸索,参照各个学校的慢慢建立健全起来。这其中的艰辛,你们也很难想象到。
在一中,我从来没有排过课程表,因为那不是我的工作,到了这里,一切都得我自己摸索着去做。所以我刚才说,我很感谢这三年,三年前在学校我或许有很多不会的东西,三年后,我几乎没有不会的了。
我们在一中的老楼里,没有监控,我到空教室里把里面的摄像头拆下来,再一个个地装到教室里。没有广播,我去借来了功放机,自己安装好,就为了每天能给你们开广播会。甚至每节课的电铃,都是我给你们一个个设置的。
角色的转变,让一开始的我并不是很适应。记得军训的晚上,我给你们放《妈妈再爱我一次》,看完了让你们写观后感,当时四班的一位同学写到“今晚李主任给我们放了电影”,让我一晚上没顺过气来。因为那一句“李主任”让我觉得太刺耳,甚至让我感觉到悲哀。因为我在一中时,是多么受学生欢迎的“飞哥”,没想到今天沦为“李主任”了!而且还是我自己班的学生叫我!我混到连个“老师”都赚不出来了。
记得第二天我还专门跟你们说这个事,不过我相信当时的你们肯定不理解。今天你们应该理解了,在我心中,“李主任”远没有“李老师”好听,“李老师”又赶不上叫我“飞哥”更亲切。
第一次我在一中过了一个不属于我的教师节,那天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惟愿此去不相忘,一中再无李展飞”,没想到后面那句竟然成了百度上的一个搜索项。
为了在第一时间“吓”住你们,我不得不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也让你们骂了我很长时间,虽然我并不愿意这样做,然而实在没办法。如果不在第一时间镇住你们,只怕你们很快就无法收拾了。
第一次期中考试,我从来没有那么期待那次的成绩,还好,你们出乎意料得好。成绩出来的那天,是11月11日。
在一中三个月后,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校区,还记得我们走的那个夜晚吗?我们把桌凳摆得整整齐齐,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天是11月12日。
回到了国开,还是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广播是我自己装的,监控还是从一中拿回来的那些摄像头。
那年的12月,我第一次去平度总部汇报工作,博得了满堂彩,那个时候,我依然对未来充满憧憬,对你们充满了深深的期待。
911天的时候,我给你们买了一个倒计时牌。原来打算用我在一中时候的那个,后来发现破了,只能买新的了。开始我只是为了记录每一天,后来我没想到的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成了是“作秀”,还好,我用三年的坚持,狠狠地打了那些贱人的脸。作秀,他们也可以,也来三年试试,呵呵。
第一年的元旦晚会,我找来了亮超老师帮着我一起布置舞台,舞台其实很简单,我们出去买了拉花彩灯,总共花了一百八十来块钱,现在看看照片,虽然很土气,总比没有好。那年的元旦,我们一起在餐厅包饺子,还记得吗?
教室门上的锁经常坏,愣是把我逼成了修锁专家,还记得在一楼的时候,我经常在各个教室里修锁吗?还记得老管爷爷吗,老人家经常鼓励你们好好学习,动不动就要给你们做“思想工作”,我朋友圈里还有一张他的照片,竖着大拇指跟你们说:“好好考试!”
去衡水学习了几天回来,一进门门卫大叔就告诉我:“李主任,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高中部就好开锅了。”这三年我为什么要一直陪伴着你们,就因为我看不住老师们流动,但是我要尽最大的努力看住你们。
为了让你们开拓知识面,了解国家大事,我在反复思考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每晚收看《新闻联播》,这一做就是三年,三年中虽然多次被反对,但是我们基本上还是坚持下来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除了倒计时,还有一条我给你们写的心灵鸡汤。有一回我排头写,轮到6班的那天晚上,我参加同学聚会,在外面喝了很多,后来他们告诉我,那晚上我坚持要回到学校,说学校有事。晚上10点多我回到学校,就是为了给你们写上那条鸡汤。然而因为喝得太多,最终还是春林老师替我给你们写好,我才回了家。
三年里,带着同学去医院,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盒不起眼的小药片,你们知道我跑了几家药店才买到吗?七家。
我第一次上青岛公开课,台下坐了二三百人,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
这三年,有时我说我累了,我病了,你们可能以为我矫情,其实我是真病了,前几天回一中,跟校长交谈时,校长说谁也扛不住三年一直这样工作。还好,我扛下来了。
在国开过了三个生日了。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
为了让你们多学点东西,我客串了很多角色,这个应该是历史老师吧,下面那个是写作课,思维训练的。
虽然有不分梨的说法,我还是把这箱梨分给你们了。
还记得我们的《诗词大会》和《一战到底》吗?
三年来,励志视频看了真不少,虽然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立了志。
论成绩,我不知道这些算不算。
最后一次元旦联欢会了。
每隔一百天,我们都要开一次倒计时大会,眼看着9、8、7……1,时间过得就是这么快。也许倒计时500天的时候,你们还觉得我有病,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是吧?
转眼毕业就在眼前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三年前你们来的时候,其实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次分别。
不要说你们伤感。伤感不是青年人的专利。静下来,写这段讲话的时候,其实,我,我们这些跟你们在一起三年的老师,也一样伤感,岁月并没有让我们的心长出茧子,只是我们学会了掩饰,也善于掩饰。我甚至学着不再表达。
高考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这个时刻,你们已经进入英语科考试了。考完了,就要等着成绩发布了。此时此刻,我更想告诉你们的是,不是一切努力都没有结果,但也不是一切努力都有结果;不是最努力的就一定最有结果,更不是努力就有一个确定的结果。不要把生活变成一项志在必得的竞赛,因为生活不是竞赛。
无论此刻你是多么向往远方,憧憬未来,即将远走他乡,甚至飘洋过海,都请相信我,多少年过去后,你光洁的脸庞变得粗糙,纤细的腰身变得臃肿,在一个飘雪的薄暮,或是细雨的清晨,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柔软地想起的不会是图片或电影中的哈佛、耶鲁,不会是宇宙间某个遥远星球上陌生的高等生物,而只会是这个让你心疼过的校园,这个残忍的六月……
而且,我相信,无论如何,这都会是你心中最好的校园,留下了你的一段刻骨铭心;种种失意,哪怕是失望,时光打造,都会成为你回忆中的亲切。
其实,记住这一点也就够了:
那年,在你青春正好的时候,有个叫“飞哥”的人,陪你们度过了整整三年……
时光不老,青春不散,我永远祝福你们!
车已到站,恕我不能远送,珍重,我亲爱的学生们,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