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为什么多次虐待女儿和丫鬟?因她患有严重恐惧症和虐待症
潘金莲患了恐惧症,一种尚未达到严重精神病的恐惧症,一种活动性的恐惧症。活动性恐惧症的反面便是虐待狂。
笑笑生对潘金莲的恐惧症只以数言刻画:“性极多疑,所以专一听篱察壁,寻些头脑厮闹。”“性极多疑”是因为“恐惧”他人做出对己不利的事,将他人当作自己的敌人我们说她“尚未达到严重的精神病”是因为在西门庆全人中她未疑孟玉楼和春梅。她的恐惧病属于“活动性”的,以别于“被动性”。
被动性的恐惧症是怕人、疑人以后的逃避,患活动性恐惧症的人对幻想中使自己恐惧的人 加以报复。“专一听篱察壁,寻些头脑厮闹”是潘金莲的普遍性活动;她特殊性的活动便是置李瓶儿于死地。李瓶儿事实 上处处让她,处处忍耐,直到死没有在西门庆面前说过她一句怨言。但是潘金莲却以为西门庆因李瓶儿 将 自 己“踏到泥里”,教西门庆“活埋”,把李瓶儿看成是西门庆对自己改变态度的主犯。于是她便用尽方法在吴月娘跟前破坏李瓶儿,而在李瓶儿面前却要显出自己极力爱护她,在西门庆面前说李瓶儿坏话。
潘金莲曾要求被她捉到在厮混的书童从吴月娘房中偷拿布匹送给潘姥姥,还要求玉箫当奸细,将吴月娘的一举一动报告她,以便迫害吴月娘。潘金莲并没有理由怀疑李瓶儿和吴月娘迫害自己,她本不应该成为二人的敌人,因为西门庆特宠潘金莲。吴月娘是个“三从四德”的女人,李瓶儿是“性子极忍耐得”的女人,她们并未和潘金莲争宠,她们心底是怎么回事又当别论,至少西门庆未感到她们想排除潘金莲。潘金莲始恐人们算计她,终之以算计他人。
李瓶儿、官哥儿的死因虽不甚清楚,恐不似李瓶儿所说:“他左右昼夜算计”,但潘金莲应负一部分责任。
恐惧被人迫害的潘金莲一旦有了权是会虐待、迫害在她权下的人的。潘金莲有虐待狂。有虐待狂的人通过属于自己权下的人的一个小错误而发怒,将它扩大,便将犯错误的人作为最严厉的责罚对象,使该人的精神、肉体受到极大痛楚,以宣泄自己心中因恐惧带来的怨愤,而从该人的痛苦中得到一种快感。
潘金莲曾虐待过武大前妇的女儿迎儿,武大郎的女儿,那也是潘金莲的女儿。她差迎儿去找久不来访的西门庆:
“那妮子怎敢入他那深宅大院里去,只在门首踅深一两遍,不见西门庆就回来了。来家又被妇人哕骂在脸上,打在脸上,怪他没用。便要教他跪着,饿到响午,又不与他饭吃。”
西门庆是个强者,强者不来,潘金莲无法。强者所加于弱者潘金莲的苦无法反击,她便嫁怨于自己掌握下的弱者迎儿,这就是患虐待狂者的逻辑。
患虐待狂者将弱者的错误甚至无限扩大,因自己感到无能而狂怒。潘金莲做了一笼屉夸馅肉角儿等西门庆不来,倦后睡去,醒时问:
“角儿蒸熟了,拿在我看。迎儿连忙拿到房中。妇人用纤手一数,原做下一扇笼三十个角儿,翻来覆去,只数了二十九个,少了一个角儿。便问迎儿哪里去了。迎儿道:'我并没看见,只怕娘数错了。妇人道:'我亲数了两遍,三十个角儿,要等你爹来吃,你如何偷吃了一个。好娇态泼妇奴才,你害馋痨馋痞,心里要想这个角儿吃,你大碗小碗,味捣不下饭去,我做下的孝顺你来。于是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跣剥了身上衣 服,拿马鞭子,下手打了二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也似叫。”
迎儿在马鞭子威胁下承认偷吃了一个角儿。潘金莲骂了一回,吩咐迎儿一旁打扇。心犹不足,虐待狂在推动她。“他说:“贼泼妇,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脸皮两下子。’那迎儿真个舒着脸,便被妇人指甲掏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
潘金莲做角儿是为了“孝顺”西门庆,但她的努力不为孝顺的对象所重。将自己放在孝顺他人的地位是弱者的表现,而弱者唯一的愿望是得到强者的垂青。受到强者压迫的弱者已很痛苦,希望强者垂青而强者勿顾已是苦上加苦,使弱者更觉弱小,但在当时的情形下无法反击,便产生对自已软弱的恨,便恨一切软弱的人。看到一个软弱的人迎儿比自己还软弱,便将恨转到迎儿身上,使自己觉得是个强者来虐待他,而在该人的痛苦中发泄自己的恨,甚至从中得到一种病态的乐趣。
《金瓶梅》写潘金莲虐待房下丫头秋菊和虐待迎儿如出一辄,甚至故事也都相同,不同的是秋菊偷吃柑子。
“潘金莲对秋菊说:'贼奴才,这个柑子是你偷吃了不是?"妇人于是扯过他袖子来,用手掏他袖子。用手撇着不教掏。春梅一面拉起手来,果然掏出些柑子皮儿来,被妇人尽力脸上拧了两把,打了两个手八。”
潘金莲经常罚秋菊顶大块柱石跪在院中。
在潘金莲的世界里,西门庆是决定她命运、幸福或痛苦的人,面对西门庆,她完全无能为力。只有丫鬟秋菊可以由她完全支配。春梅是她房中的丫头,她是一个聪慧、暴躁的女人,潘金莲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潘金莲不仅不敢惹怒她,而且必须笼络她,当西门庆要将春梅收用时,潘金莲也毫无怨言。只有秋菊这个“浊蠢”的小丫头可以由潘金莲出气,毫无抵抗的余地,正如潘金莲在西门庆面一般,原则上潘金莲对西门庆也毫无抵抗的余地。
潘金莲在西门庆处得到的侮辱、痛苦可以在秋菊身上发泄,使原是弱者的自己变成强者,如西门庆一般感到拥有绝对的权威。
西门庆是潘金莲生活中的中心,一切行动的最合理解释。如果我们还可以进一步了解潘金莲的行为,必须通过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关系才有可能。在那个时代中,潘金莲嫁于西门庆为妾,西门庆就是她的主宰,因此她的一切活动、思想必以西门庆为最后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