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上有犄角!我不是一条小青龙……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代表着北半球各地迎来白昼时间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除了中国以及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几个邻国外,同样拥有灿烂文明史的埃及,在著名的卡纳克神庙,就会在每年12月21日这天迎来一年一度的“日光节”。
对自然现象和动物的崇拜是古埃及人朴素的世界观,他们相信自然界中的各种生灵拥有智慧和法力。古埃及人将蛇视为亦正亦邪的生物,既有象征无限混沌的巨蛇阿佩普(Apep),又有庇佑下埃及一方百姓的蛇女神瓦吉特(Wadjet)。蛇类以各种形象,各种方式出现在古埃及文明的方方面面,不仅在装饰、壁画中常有出现,也深深影响了古埃及的语言文字。
古埃及的蛇神Nehebkau,造型有点灵魂。图片:Wikimedia Commons
古埃及语中有25个单辅音,分别以各类象形图形表示,其中辅音“/f/”和“/dʒ/”分别以角蝰(Cerastes cerastes),和埃及眼镜蛇(Naja haje)的形象体现(矮马,可算绕到正题了……)。辅音“/f/”的形成恐怕与这种蛇的习性有着密切的联系。角蝰在受到惊扰时会盘曲成“S”形并快速扭动躯体,鳞片上的强棱在摩擦之下发出近似“/f/”的响声。或许古埃及人就是在观察到这一现象后,便将角蝰的形象与辅音“/f/”联系起来,最终演变成为一种既能表意又能表音的符号。
角蝰。图片:H. Krisp / Wikimedia Commons
我头上有犄角
角蝰是一种高度适应沙漠环境的管牙类毒蛇,分布范围几乎涵盖整个北非以及阿拉伯半岛西南部和以色列西南部,尤以埃及至摩洛哥一带的荒漠最为常见,它们在西奈半岛以东的沙漠地区与近缘种阿拉伯角蝰(C. gasperettii)有着同域分布的现象。
如大多数蝰科蛇类一样,角蝰有着短粗的体型,全长约30~60 厘米,雌性体型较雄性更大,最大记录达85厘米,体色呈与沙漠环境近似的沙黄色,背面具数十个呈纵列排列的褐色斑块,其中背脊处一列最为宽大。角蝰最显著的特征便是眼眶上长有一对“角”,它们也由此得名。“角”本质上是一种特化的鳞片,平时,这对角状突会笔直地矗立于眼眶之上,但当它要钻入洞穴时,角状突会顺从地向后服帖,不会对爬行造成阻碍。
我头上有犄角!图片:Patrick JEAN / Wikimedia Commons
角蝰的“角”自孵化之时就已初显,并会随着成长增长变硬。但在它们的种群内也时常出现无角个体,甚至在同一窝中都可能同时出现“有角”和“无角”两种类型,这一现象在阿拉伯角蝰中也时有出现。但也有人认为这种性状可能与角蝰的生境有关,据观察,有角的个体大多生活于沙地环境,而无角个体在多砾石的环境中更为常见。
人们在蛇类身上已经发现各种各样的皮肤衍生物,但眼眶上方的角状突起这一性状绝大多数出现在蝰科蛇类中(亦有例外,如林蚺科硬鳞蚺属Trachyboa物种)。对其存在之意义在此之前也引发过许多猜测,有人认为角状突可能会起到散热器的作用,或阻挡阳光照射眼睛,也有人认为这样结构利于模糊头部轮廓,更不易被猎物或捕食者发现,还有人认为这一结构能帮助蛇在埋入砂砾之后还能使眼睛暴露在外。
生活于亚热带、热带石灰岩环境的角原矛头蝮(Protobothrops cornutus)也具有类似的角状突。图片:齐硕
依赖视觉的猎手
角状突在蛇类中应该存在多次起源,在不同的自然选择压力下应当有着不同的功能。而对角蝰而言,一项对其视力的研究结果,更倾向于“角是防沙护目镜”的假说。
角蝰是出色的伏击型猎手,通常将身体半掩于细沙中伏击小型哺乳动物、鸟类以及各种蜥蜴。伏击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是否在合适的时刻出击,除了最重要的震动感知外,由眼睛接收的视觉信号以及由犁鼻器接收的化学信号,各自发挥多大的作用成为了有趣的问题。
角蝰捕杀了老鼠。图片:J. Polák / Wikimedia Commons
日历娘的小知识:
犁鼻器是脊椎动物的嗅觉辅助器官,位于鼻腔内。蛇的犁鼻器有开口通往口腔,所以蛇可以吐出“信子”收集外界的气味信息,然后收回嘴里,让犁鼻器进行感知。
研究人员先将活体小鼠放入实验样方内,供蛇自由捕食得到对照组数据;隔段时间后再将同样一组蛇通过手术阻断犁鼻器与大脑间的神经,待两周的恢复期过后放入小鼠供其捕食;再隔段时间将蛇的眼睛用黑色胶布粘牢后放入小鼠供其捕食。被阻断神经后的角蝰在捕食成功率上与对照组并没有显著变化,而被暂时“致盲”后的捕食成功率则大打折扣。说明视觉是影响角蝰捕猎成功率的另一大感官。
角蝰。图片:böhringer friedrich / Wikimedia Commons
冬至的到来预示着北半球即将进入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身处热带沙漠气候的角蝰也会经历一段短暂的蛰伏期,待到明年三月气温逐渐转暖后再出蛰活动。此时,某个在南方冬日里瑟瑟发抖的北方人多么羡慕这些变温动物有此等绝好的摸鱼理由,只得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后继续赶其他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