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二十三章）
蒹
葭
苍
苍
□驿路飞雪
第二十三章
“薄荷，现在就看你文化了。以后要心无旁骛踏踏实实地学习，不去想结果会怎样。天道酬勤，命运不会辜负你的。”午睡醒来，肖一鸣郑重地告诫女儿。
薄荷认真地点头：“嗯，我只负责精彩，上帝自有安排。”
“这话这么文艺，不像你说的。”肖一鸣笑道。
“的确不是我说的，哈哈！妈妈，你说我连跪那么多家，省内外的二三本都没过，但竟过了最不可能的最好一家！我怎么感觉是在录制《非诚勿扰》？——一个貌不惊人各方面都平平的男嘉宾，他才刚一出场灯就‘piapiapia’接二连三差不多全灭了，剩下的那三两盏虽还亮着，也随时会在某个环节灭掉。正当他意兴阑珊作好黯然离场的准备时，那个全场最靓的女神竟然为他爆灯！并且最后两人还顺利牵手成功——天啦，太戏剧化了！”
肖一鸣被女儿的表情逗笑了：“别得意忘形了你，小心马失前蹄。”
“但是，真的好玄啊！那天我一开始不是告诉你我初试没过吗？当时我的确没看到。顾大姐懒，这么重要的消息她也没直接发给我们本人，而是将截图发在群里面，又没艾特我们。大家都在不停地说话，一会儿就说了很多条，我看到别人的，偏偏就没看到我的！后来还是在宁师候考的时候，我跟李婷婷抱怨我宁艺连初试都没过时，旁边的倪智珩很奇怪地看着我说：‘你不是过了嘛！’好像我故意骗人一样。我一再声明我没过，倪智珩非说我过了，说他都看到截图了。我不相信，我平时跟他关系也就一般，基本不说话的。他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当时就打开手机往前翻给我看。结果翻到那些截图时，我发现我的在第一张！”
“看来，他真是搭救你的贵人哪！”
上学时，薄荷拿起手机，作势亲了两下：“再见！”毅然将手机放入抽屉，“我要快点去学校，不然卢亚洲在就糟了！”
“干吗？卢亚洲是谁？”
“是（5）班的班主任啊，我要去告诉田野，我要去考验考验他！”
“需要考验的感情都不是真的，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不要去考验。否则会失望，不是自己失望，就是对方失望。”
“哎，我只稍微考验一下就行！”
“你们，当真？”肖一鸣迟疑地问道。
薄荷笑道：“谁知道呢？我先得努力考上宁艺才行，真的上了宁艺那个帅哥集中营，我这个颜控难保不变心；如果我考不上，他肯定也不会看上我。而且，不在一个学校，他也可能遇到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动心。所以我们只是有个约定：如果考在一个城市就试着交往；如果不能，就只做朋友。反正我们现在是风清月明，两不相欠，并没有什么承诺。”
此时此刻，肖一鸣知道女儿一定分得清轻重，就没有一味阻拦。更何况，她样样事都跟她讲，绝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如果像别的孩子做出天大的事在家也不吭一声，才最可怕。
薄荷到（5）班教室门前探头探脑时，卢亚洲正两手撑在讲桌上盯着下面的学生做午练。他感觉门口一暗，转头就看到薄荷伸头往里张望。他慢悠悠踱到门口问：“找谁？”
薄荷逃走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冲着卢老师人畜无害地一笑：“我找田野。”
“找田野？你是谁？找他干吗？”
“哦，我是他妹妹，我妈叫我告诉他一件事。”
“妹妹啊，还真有点像，”卢亚洲深深看了看薄荷，转脸向内，“田野，你妹妹找你。”
田野踩着一地的窃笑红着脸出来。两人也不敢走太远，就在离教室稍稍远一点的地方站定，保证360度无死角都在老师视线所及范围之内。
“哎，我一家都没过，现在要准备退学出去打工了，”薄荷低头小声说，“我现在来跟你告个别。”
“啊？！你不是说江西那个什么学校应该能拿到证的吗？我昨天还想跟我妈说要往江西考的！”
薄荷绷不住笑了：“我骗你的！你祝贺我吧，我准备考宁艺了！”
“宁医？你一个艺术生去宁医干什么？”
“不是啦！我说的是‘艺术’的‘艺’，不是‘医生’的‘医’。”
“那我也不考师大了，我考宁医，这样乍听起来我们上的就是一个学校，对不对？”
“对对对！”肖一鸣看卢亚洲不停地往这边张望，赶紧催田野回去，自己也就往教室去了。
一到教室，薄荷就感觉到了异样。
本来大家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的，一见她进来，都不说话了。尤其是几个艺术生，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再互相对视一下，然后低下头假装看书。
薄荷先还以为自己刚才和田野说话被人看到，大家起了八卦的心了，但看这气氛不像。杨恬恬不在教室，王依云也不在，她想了想，坐到马骁旁边，问：“老实说吧，是不是有关我的什么故事正在流传？”
马骁的眼珠转了一圈，说：“是！有人说，你宁艺的证是花了二十万买的。”
薄荷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买的？！二十万！你给我的钱？！”
“你声音小点！”马骁飞快地往左右看了看，“又不是我说的！我当然相信你，至于别人，又不碍着你吃辣条，你管她怎么说呢！”
“不行，你告诉我听谁说的，我要去问问TA哪只眼看到我买的！”
“我不知道！没买就没买，你何必追根究底的？”
“不行，我非知道不可。”薄荷知道问不出什么，正好杨恬恬进来，她就立刻回到自己座位，她相信杨恬恬一定能帮她问个底朝天。
放学回家见到母亲，薄荷已经冷静了很多。她边吃饭边说：“妈妈你知道吗？现在很多人谣传我的证是买的，你说我们有多冤枉！”
“啊？还有这种事？”肖一鸣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别管别人怎么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控制不了。从今以后，你好好努力，等高考结束，是英雄是狗熊才见分晓。”
薄荷微蹙眉头：“你知道最先说我买证的是谁吗？是靳思雪！大家听她那么说，再一想我平时总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其实我哪里淡定？我就是一副天然呆的表情罢了！但偏有很多人相信了她的话！亏我们平时关系还那么好！”
“算了，我们买没买自己清楚。再说你也说过她，是吧？扯平了。”肖一鸣息事宁人地说。
“但是她买证不是我传的，是大家都这么说！更何况，她买证是事实啊！她半夜三更向顾大姐要准考证号发给她爸！她爸还叫她快点，说再迟就来不及了的！”
“哪怕是事实，这些话你都不能传。这事以后你不要再提了。另外你只当不知道这事，毕竟还在一起补课呢，总共就两个人，要是不讲话多尴尬啊！”
“嗯，知道。”
谁知第二天补课结束，肖一鸣去接女儿，远远看到靳思雪先从大门出来，刚要打招呼，却见她冷着脸像没看到她一样，很快走到自己的电动车前，开锁走人。肖一鸣内心的诧异还未消散，女儿也出来了。
薄荷一见到母亲就说：“切，倒像我欠她似的！她肯定知道我知道她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她还一副受伤的样子，还不理我了！连电梯都不跟我坐一部了！我稀罕她呢！”
“每个人的为人处世方式都不一样。但你要管好自己不要乱传话，也不要乱说话。我们要提高自身的修养，别人怎么样你改变不了，你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我知道了！别人再说什么不好听的，我就直接告诉她们我没空听。”
肖一鸣笑了：“你只要做出不介意的样子就可以，不要说得那么直接。”
回到家，薄荷要做作业。肖一鸣拆了一盒三勒浆，拿出一支递给女儿。薄荷不想喝：“我听说这玩意儿特别难喝，我不想喝！”转而又说：“为了宁艺，我喝！”
刚喝一口，立刻眼泪汪汪地停下：“哎呀真难喝！妈妈你闻闻看，就是臭脚丫和臭屁混合起来的味道！”
肖一鸣捏着鼻子躲避着伸到面前的三勒浆：“你明知道味道不好还要我闻！我又不要考宁艺，不然我肯定喝。”
“好吧，我喝！”薄荷做出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一口喝了下去：“妈妈你看，一口闷！”
“你以为是喝酒吗？”
薄荷赶紧喝了一口水，皱紧眉头苦着脸说：“这里面一定有毒！它可千万不要把我毒死啊！我好容易才长这么大！好容易才过了一家啊！”
肖一鸣不再跟她说话。薄荷倒真的改了心性，一心一意学习起来。
又过了两天，传出消息说蓝山学院的分数线是126。肖一鸣心下一宽。薄荷是127.67，虽然只过了一分多，但毕竟过了。过了就有机会。那么除宁艺之外，她又多了一个选择的机会了。
可是回到家里上网查询，只看到播音主持专业的分数线出来，编导专业却未显示。试了好多次，仍然没有结果，只得作罢。心里又不由暗暗担心。
今天回市区，肖一鸣的任务一是买咖啡，二是帮薄荷把宁艺的合格证打印出来。查蓝山学院的分数线不过是顺带而已。
宁艺的合格证要考生自行打印，学校不再另外寄发。薄荷早就催着母亲赶紧把合格证打印出来，说是看到纸质合格证才能相信她真的过了宁艺，她才有动力好好加油。
晚上放学回来，薄荷拿到纸质合格证，忍不住轻轻摩娑，她长吁了一口气，说：“我现在终于不害怕了！妈妈你知道吗？我一直害怕是假的，害怕宁艺是像春江学院一样被人黑了！听说那个上午，只要登上春江学院官网，不管你考了多少分，查到的都是合格！如果有人那天打印了合格证，不知道春江学院是否会被迫承认它的真实性？我这两天虽然的确在拼命学习，可是也忍不住患得患失——我生怕宁艺突然官宣说：‘对不起，我们的网络出现故障，由此给您造成的误解我们深表歉意！’那我岂不是要乐极生悲？我现在有了打印出来的合格证，就不怕宁艺反悔了！”
“不会是假的啊，钱若玫没过的截图你都看到了，是不是？”肖一鸣又心疼又心酸。她看着女儿的眼睛认真地说：“现在不用怕了，是吧？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好吧？”
“会不会努力了也考不上呢？只有考到280才能有绝对的把握呢！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能提上三四十分吗？”
“能，当然能！”肖一鸣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高考能考多少分，而是现在的每一天里你都认真渡过，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向自己的目标迈进，只重过程，不问结果。内心要有一个明确的信念，那就是：你一定会考上宁艺！妈妈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你自己。”
“还有你，妈妈！我真怕辜负你！”
肖一鸣微笑说：“不，辜负我不要紧，因为我是妈妈。最重要的是不要辜负自己。你努力过，拼搏过，你会发现，你的潜力超乎你想象。”
“我想起前一阵王依云让我好好学习，说说不准宁艺过了，如果文化却只考二百三四上不了就太可惜了。我说我不可能过的，我跟她说了四个原因：一是天灾，我长相一般；二是人祸，影片颜色失真，我偏又将色彩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通；三也算人祸，分镜头没学过，不会写；四，你说过，影片的主题也分析得不够到位——我哪知道真会过了呢？或许这就是命运，是缘分？”
“嗯，当然是缘分！至于缘分深浅，就看你了。宁艺已经伸出了橄榄枝，你要踮起脚尖努力接住。”
午饭后，趁母亲在厨房洗碗，薄荷用炭笔在两张A4纸上分别写了大大的“宁艺”二字，找出透明胶带，一张贴到帐顶，一张贴到墙上。
肖一鸣进来一眼看到，忍不住好笑：“弄这些东西干吗？”
“我要随时随地警醒自己！以后中午我不睡觉了，我要学习！我还要把合格证贴到饭卡背面粘在课桌上！这样，我时时刻刻想到我是要考宁艺的人，就不敢玩了。”
“在家弄这些就够了，千万不能把合格证带到学校去！你考虑过你的同桌杨恬恬和其他没过的同学的感受吗？人要低调，不要炫耀——你别辩解说不是炫耀，反正在我眼里就是炫耀。可此时你并没有炫耀的资本，你还并没真正成为宁艺人，千万不要让此时的荣耀成为未来别人嘴里的笑话。”
“这样说太严重了，妈妈！不过我都听你的。我发现你的话总是有道理，俺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薄荷的话风转得一向快，“妈妈你看这两字挂的，像不像《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那个姨太太，自己在家里把灯笼点得亮堂堂的？”
肖一鸣点头笑说：“还真像！但是能不能让梦想成为现实，就看你这五十多天的努力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上卫校，要么上宁艺。不过我觉得，卫校95%是女孩子，女孩子扎堆是非多，不符合你女汉子的气质；倒是宁艺，有大把帅哥列队欢迎你呢。”
“啊！帅哥！我喜欢！”薄荷夸张地伸出双臂，“让帅哥来得更多更帅一些吧！”转脸又叹气说：“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万丈深渊，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啊？”
补课回来，薄荷说：“妈妈，我山西科文过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怎么知道的？你查到的？”肖一鸣惊喜地问。
“不是，前台跟我说的。应该是她帮我们机构里所有人都查的吧。”
“嗯，不错！有证总比没证好！虽然我们是要上宁艺的。对了，山西科文是几本？听这名字还挺高大上的啊！”
“是三本，但开始的时候机构跟我们说是二本。前身听说是叫什么蓝天学校的——我一听这名字就想到蓝翔，哈哈——这个学校跟哪个培训机构好像都有一腿，因为我们艺路辉煌和艺路通达的人都说，只要报他们家，就包过！”
薄荷一边吭哧吭哧地啃苹果，一边接着说：“大家都说西南师大我应该没问题！妈妈你说，我是去做江西土匪的压寨夫人拉风，还是做山西煤老板的老婆风光？我觉得吧，压寨夫人比较拽，但是土鳖；可煤老板又容易被抓，倾家荡产也很吓人！哎呀，好难选啊！”
“整天没个正形！”肖一鸣嗔怪道，“你给我老老实实静下心来学文化，别想这些没边的事。”
“好好好！我还是自己努力奋斗好了！对了妈妈，明天早上我吃什么？”
“陶瓷煲里我正煮着八宝粥，早上吃刚好。还有摊饼，荷包蛋，怎样？”
“好！不过妈妈，你摊饼能不能不要放橄榄菜了？放点老干妈怎样？”
“不行，老干妈太辣了，要不我放西红柿好了。”
“不要！我就要老干妈！”薄荷撒娇道，“现在我大姨妈走了，老干妈能来了！”
肖一鸣忍不住笑了：“你家亲戚真多！行，我就少放点，辣的吃多了脸上会起痘子。你看你鼻子上的痘痘，多难看！”
“痘痘是青春的标志好吗？青春痘，你的明白？”
“谁说的？！我从小到大一直爱吃蔬菜，从来就没有——”
还未说完，薄荷飞快接口，将她的意思完全篡改：“从来就没有青春过！”
“滚！”肖一鸣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一句：我今天做的一张数学卷子，得了95分，是我自己做的！以前除了考试，一般周末的练习卷我都是抄的！”
肖一鸣一高兴，完全忽略了女儿抄作业的事，说：“所以，你完全有能力在高考的时候考到100！”
薄荷将左手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开始埋首书堆。
薄荷现在的认真简直让人心疼。除了吃饭时间，她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妈妈耍嘴皮子了。每天中午回到家匆匆吃过饭就进入房间做数学题，做到一点准时睡觉，一点半起床上学。晚上放学回来，吃过晚饭，有补课时坐公交去补课，补完课由肖一鸣骑电动车接回来继续写作业，从来没在十二点之前睡过；如果当天不补课，晚饭后她就一头扎进题海。她让猫脸闹钟背过脸去，说只要不知道几点几分就会以为时间还早。
肖一鸣暗暗告诫自己现在不能心疼，但仍然还是会在睡醒一觉后提醒一句：“不早了，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薄荷说一声“快了快了”继续写，不过的确过不了一会儿也就来睡。第二天早上，她说：“妈妈你以后不要叫我睡觉了！你不说还好，一说我会真困。其实也才十二点，还早着呢，我看书上说高考生都要到凌晨的，我一次都没超过两点！以后你就不要管我了，就让我沉浸在数学的海洋里不能自拔吧！”
说到最后一句，薄荷就免不了带上了戏剧腔，母女俩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肖一鸣现在的笑点特别低，女儿随意一句话，都能让她开怀。
在学校里，头天晚上或中午遇到的难题她都拿去问王依云。现在两人已不是同桌，所以她得下位置去问。王依云总是耐心讲解，直到她听懂为止。薄荷说，因为现在大家普遍睡得晚，所以一到下课教室里就趴倒一片。她们俩为了不打扰别人睡觉，就得压低嗓音，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小心翼翼地传道解惑。
肖一鸣问：“王依云讲得好懂吗？你能听懂吗？”
“能听懂啊，毕竟是同龄人嘛。”
“嗯，”肖一鸣点头，“如果有王依云也不会的，你就再问别人，或者去问杨老师也行。”
“到现在就没碰到过她不会的题目！她每次数学都考一百多的。其实她语数外都挺好，就是两个小科差。她自己都知道以她目前的状况，连二本只怕也上不了。”
“那太可惜了！”
现在班里只有梁静、王依云还有杨恬恬相信薄荷能考上宁艺，别人都当笑话——人家问她过了哪家，她说宁艺，对方就笑了；就像孔明，现在看她这样拼命学，就说：“你以为宁艺那么好考啊？你就是艺术过了也是白过！”薄荷不明白，他自己都过了几家了，为什么就不能容许别人有一张他没有的证？倒是马骁，只是问了一句：“你真用功学习啦？”薄荷回一句：“不然呢？我还有退路吗？”他就笑了：“那就好好加油吧！”
肖一鸣说：“为了那些相信你的人，在乎你的人，以及那些瞧不起你不相信你的人，你都要拼一场。你努力了就有机会，不努力就连半点机会都没有。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宁艺。”
薄荷有自己的小心思。得知钱若玫宁艺没过时心里是有隐约的开心的，因为她的文化成绩比她好。艺考前她有好几次考到二百五六。这次三模，她的分数是257，所以如果她宁艺也过了的话，假如她们俩之间必须录取一个，那一定是钱若玫而不是她。所以有时候她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运气特别好，宁艺在艺考时就帮她扫掉了很多强劲的对手？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肖一鸣斟酌着劝导说，“你能过了宁艺，固然有运气的成份在，但那仅限于面试中遇到的问题可以自由发挥。而笔试过关，说明你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就以钱若玫为例，她长得漂亮，娇小可爱，可能在面试上会讨巧一些，但她报了三个专业，初试都过了，却又不约而同地死在了复试上，那就不是‘偶然’二字可以解释的！话再说回来，你在长相不讨喜的情况下，面试也顺利过关，说明你综合素质和临场应对能力都不错！院长也说过，在招生过程中，他们不是考查学生知道多少知识，懂得多少常识，而是侧重考查他们的机变能力。他也提到分镜头剧本，说一般培训机构都没训练过，他们也是第一次考，这时候，就看学生的基本写作素养了。”
“不管怎样，我还是认为是运气好！而且我这运气完全是你带给我的！我跟王依云说了你去宁江的事，她说：‘你妈就是上帝派去拯救你的天使！’对了，我在宁艺贴吧看到一个女孩子吐槽说，她妈就是宁艺音乐系的老师，从小一直努力想把她也培养成宁艺人，结果她报了播音主持专业，却在复试中被刷了下来！你说，难道宁艺真的没有潜规则吗？”
“有没有我不能确定。但我听说，越是小地方的差学校，当官的胆子越大，这种事情也越多；越是大地方好学校，这种事所占比例会越少。毕竟生源质量与毕业生的质量有相当关联。而毕业生的质量直接影响学校的声誉。胡浩不是说过嘛，宁艺每年潜规则的数量是十分之一左右，所以90%的学生都是凭真本事考的。那个女孩子，也许她本身专业就不怎么好？”
“不会吧？她说她从小就练的，一直想往这方面发展，不可能不好啊！”
“可能是运气差了一点吧。她妈或许是清高，或许是对自己的孩子太有信心，总之应该没有提前运作。从她和你两人报考宁艺这件事的结果上，我对这个社会重新有了点信心。”
作者：驿路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