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在一些不眠的夜晚/韦汉权
01
挚爱或者谎言,从我记事的那天起,常常在说或不说之间。比如,某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你披衣而起,走到温度略微有点高的庭院。或者是有点夜露的窗台,你很快就发现,一只被风吹落的妻子的丝袜,在等着你拾起,轻掸,然后重新挂好。接着也就看见,远远近近的灯火在一闪一闪的在亮着,整个小镇的夜晚有了如同白昼的光亮。大的诸如星星,月亮,它们有了自己和轨道和距离,用光年算计,而地王大楼六层以上星罗的灯光,怎么闪烁都抵不上远在他乡的离人的眼睛。
你把前门关好,窗帘拉好,长衣挂好,进到里屋,又睡下。想着各种做梦的白天,和不眠的夜晚。
02
早先发现的事常常是后来才悔悟,对于任何人都是,我也是,每时每日,如果都以失眠来搪塞,未免有些牵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怨悔;他们牢记祖训与世无争,隐忍坚韧;他们长于斯死于斯!终得以瞑目。
而我,是后来者,我假以时日会延续祖先护下的秉性,生成毛驴我就拉车,生成牛犊我就耕耘。他们的坟头就在越过三五亩稻田的尽头,期盼的眼神始终明亮,并照耀着我的每一个难眠的睡眠,和人生的每一段向上的曲折的路。
03
不再恂恂而起,头与枕头相抵触,早起的人们惦念的鸡鸣,在早六点已响起,在意土地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荷锄出门,田塍就在脚步的正前方,沿着大山的方向,向广阔的南边延伸,这是自然界千百万年来的定律和法则,无须改变。盎然的绿意,从早春二月起,就已经悄悄从田野那头蔓延过来,到四月,就布满整个季节。
当然,不佐以鸟语的春天是不存在的。有了春暖花开,你才能记起农事,就像记起那些事情,从肉体详细到灵魂。
一个人的历练,常常要从失眠开始。不学到山穷水尽,就不会获得柳暗花明。
04
所以难免有噩梦相随。
你只要奢求拂晓的光明和黎明前的温暖,不测的风云不会因为低微甚至可耻而不来临。
这些年,你已经尝尽太多苦难,也没有人告诉你哪里是尽头。茫茫黑夜中你张开双臂,试着对痛苦妥协。而在一片祥和空气中安然入睡的人们,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刻来得多么可贵,如果将要失去,能有几人紧握在手心,然后说:请珍惜。
需要立一个标志铭记,这一生诸多的不易。
而生命的钟摆总是朝前,其中蕴含着执著和抗拒,就像这界限分明的白天和黑夜,远足的人一旦躺下,就即刻化作轻烟或者山脉,游离成孤魂和石山,从此卸下爱与恨。
05
毕竟白天是短暂的,因此人们倍加珍惜。就像爱情短暂,我们用心呵护一样。
相挨睡下,无论身子底下是良毯还是柴薪,至少这样的夜晚你已经有个伴,做爱,是平常又平淡之事,动物之能及,当然人也能及之。而十二点后更漫长的夜是如何渡过的呢。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诠释。你可以用心想很多年,但此刻还是要往下想去。
当我们都儿孙绕膝,当老屋后炊烟袅袅升起,你自不必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还是那条弯弯的小路,那条颤颤的小桥,那条潺潺的小溪,我不会忘记,你也会记起,那些我们曾经一起渡过的时光。
06
但我还是终于失眠了,又在睡过去的最短的时间里再一次醒来,如此反反复复,梦和现实像两条相向而行的冰冷的铁轨,将在遥远的某处重合。
似是我童年的青梅竹马的树下。
我们青春年少的刻骨铭心的初恋的小径。
或者人到中年就香消玉殒的你的坟冢。
作 者 简 介
韦汉权,男,壮族,中学教师。广西作协会员。业余爱好写作。偶有作品散见于《广西文学》《散文诗》《奔流》《北方作家》《佛山文艺》《华语诗刊》等期刊。现居广西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