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丰富的、克制的电影诗人

译者按:只看过两部阿巴斯电影,觉得《樱桃的滋味》特别无聊,如果说朴素也是种无聊。还有一部《原样复制》,完全被朱丽叶·比诺什的电影海报所吸引,惊艳于电影中突然响起的歌剧。
所以,水平有限,肯定有错漏,欢迎批评指正。

正文:
伊朗导演阿巴斯于2016年7月4日过世,享年76岁。他是当代著名的现实主义大师,其作品充满了隐喻,朴实又深刻。

阿巴斯是一个神秘的寓言家,他的作品揭示了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的故事贴近真实世界而又不同。他的电影总是充满着深刻的意义,带着冥想、冷静、悲伤、反省、这些关键词。阿巴斯身上还带着争议、反传统和情感转移,当然还有晦涩难懂的幽默感。

阿巴斯制造了“现实隐喻”电影,常常是关于孩童天真的世界。“realist-parable”几乎成了一个成语,是阿巴斯用来规避国家干预和过分的审查的手法。阿巴斯忠爱着自己的祖国,从来不像贾法尔·帕纳西或Mohammad Rassoulof一样流放自己,他们俩都曾批评伊朗人权和民主的弊病。

这也不是说他拒绝谈论政治,阿巴斯的《十》(2002)曾是一部非常激进的,极简主义抽象电影。影片由两部装在车里的摄影机完成,讲述了一个女人驾车穿越整个城市,和搭车者简单的对话,然后被男人虐待。这部电影极大地影响了贾法尔·帕纳西的佳作《出租车》,后者显得更为粗放。在中东,女生掌握方向盘的画面是带有政治性的还有女权主义的意味,多数中东人认为,女人驾车是要受诅咒的。

作为公众人物,阿巴斯朴素的电影哲学以及复杂的自省的拍摄手法,常常被对立而言。阿巴斯早期的“科克三部曲”(Koker trilogy),因为都在一个叫科克的村庄里拍摄,包括《何处是我朋友的家》(1987)、《生生长流》(1992)、《橄榄树下的情人》(1994)。第一部中一个小男孩从科克村到邻村,归还教科书;第二部中导演想要找到当年拍摄的两个当地男孩,看看他们是否在1990年严重的地震中生还;第三部中另一个虚构的导演,检查第二部电影中的一个小场景,试图增强它的重要性。阿巴斯作品的现实性和艺术性始终被反问,折射出他独创的自我批判。

阿巴斯的《特写》(1990)是一部令人吃惊的准纪录片,描述了一个骗子,假装自己是伊朗著名导演莫森·玛克玛尔巴夫(Mohsen Makhmalbaf)。《随风而逝》(1999)讲述的是一个男人带着摄影团队,来到一个遥远的社区,拍摄一场即将来临的老妇人葬礼,由于他个人的家庭问题作罢。

阿巴斯的电影也很难懂,有时会令人困惑甚至是愤怒,但都非常迷人且与众不同。对我来说,阿巴斯最伟大的作品是《樱桃的滋味》(1997),这部作品充满了独特的道德之美。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驱车在德黑兰的各个劳动力市场转,想找人帮他,要求会铲车,服从命令,从不提问。

这个男人想要自杀,吃了很多药,他需要有人来埋葬,这个建议令人感到吃惊又好笑,就好像别人成了同谋者或者要背黑锅。许多人劝他不要自杀,告诉他堕落世界里简单的快乐,就像樱桃的滋味。

这部电影有一种阿巴斯电影标签式的手法:车里冗长的谈话,还有既不是公开场合也不是私人场合的对话,一点点透露主角的心理。

车中对话也是《十》的特色,都是在实景拍摄的,在这之前都是对当局隐瞒的,因为他们会极力阻扰。

阿巴斯最有特色的拍摄手法:只拍一边的讲话,这种伎俩一开始会让人费解。可能,伟大的导演都有理由执拗于他的怪癖,那些东西对于凡人来说都是错误。就像戈达尔会用中景一镜到底,没有传统的“覆盖”的角度,又如小津安二郎坚持用榻榻米的高度拍摄,阿巴斯经常弃用正反打。他会拍摄一个角色问另一个角色问题,摄影机一直对准这个人的脸,听着对方的回答。

这是个优雅的怪癖,是阿巴斯电影的元技术。(有趣的是,阿巴斯自己出现在2001年的纪录片《童心一二三》中并没有采用这种手段。该片讲述的乌干达有很多患有艾滋病的孤儿,由阿巴斯来访谈哪些想要收养他们的西方人。)

在《樱桃的滋味》中,我们从头到尾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自杀,它也没有以惯常的方式表现出悲伤。他没有很想要自杀,只是希望与神合一。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已经死过了,他只想要简单地毁灭,这场痛苦的悲喜剧仅仅关于他想要被埋葬,这个矛盾的逻辑,勾勒出了痛苦。

这部电影对那些曾经深陷于沮丧的人产生共鸣:这部电影可以对比迈克尔·哈代的《卡斯特桥市长》,小说的结尾他专横地命令,没有人必须记得他。

阿巴斯后期的电影,都在伊朗以外的国家拍摄,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原样复制》(2010)在意大利拍摄,威廉姆·西梅尔和朱丽叶·比诺诗出演对手戏,他们分别是著名作家和一个女接待,他们开始于陌生人间的角色扮演,表现出争吵中夫妻的情绪。

假如含有那么点做作和懒惰,阿巴斯在“科克三部曲”后,或许创造过真实与虚构外的另一个变种。在《如沐爱河》中,一个年轻漂亮的日本援交女被老学究相中,这是部迷人的电影,非常克制,有种欲言又止,让我们去猜结尾之后的情节。

在《风会带着我起飞》的开头,我们看到电影人在废弃的毫无特色的场景里,驱车拍摄:长长的蜿蜒的马路,只有一棵数。这是贝克特式的场景,《樱桃的滋味》里更是屡见不鲜。

他们不记得村庄的模样了,觉得就在一棵树旁边。电影人古怪地援引了一首名叫《信物》的诗歌:树旁是郁郁葱葱的大路/比上帝的梦还要绿。这是个抒情的时刻,温柔、天真,接着一个讽刺又锋利的转折,就像被打了一针。这就是阿巴斯私人的电影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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