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科尔沁——02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叫做故乡的地方,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冲开我们的心扉,让我们在梦中重新回到故里。故乡有远有近,但对故乡的深刻记忆却永远停留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刹那,因此,故乡是年轻的,是有生命力的,甚至,它将永远不会老去,它的兴盛或者衰颓,都深系着我们的心。
当我们走进九荒老师的故乡的时候,才深刻体会到了他的游子思乡之情。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域的不同也造就了一个人性格和胸怀的不同。因此,当我们走进科尔沁,走向代钦塔拉五角枫保护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始终不断地在唤醒“故乡”这两个字。我想,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与九荒一起重新感受一下他生活过的这片土地,他走过的路途,以及他用整个身心呵护和爱恋的这一方清池。
—— 2019年8月24日~25日 公主岭市作家协会科尔沁采风行
关于五角枫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豆蔻年华里,那时,自己喜欢穿着白色的衣裙,听少年在耳畔喃喃低语,又在深秋时节,与他一起去郊外看秋花秋树,就在一片白杨树之间,时常会出现一两棵枫树,枫叶被秋霜染过,一树殷红。他摘下其中一片递给我,并不多说什么。那时候的爱情非常简单,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就这样,一直牵到了中年。
都说五角枫是爱情树,都说爱情的颜色是火红,当我得知此次科尔沁之行,其中还有一项是去登代钦塔拉山,去看那里的五角枫时,我的心里再一次泛起了涟漪......当中巴车在五角枫保护区停下来的时候,代钦塔拉山就如一张绿色地毯铺在了我们的面前。
代钦塔拉五角枫保护区位于大兴安岭南麓、科尔沁沙地的最北缘,集疏林、草原、湿地于一体。我一向是个路盲,又对地理知识缺乏积累,每次远行不过是为了贪图美景美色,到了这里,亦是如常。来到山脚下,也无心去想太多,眼前景致早已蛊惑了我的心。
沿着所谓的山路向上爬行,蚯蚓状的小路几乎无人行走,之所以称为路,不过是因为走在前面的人在努力寻找着路,他们走出的路,我便跟在后面走。“路”两旁遍布坚硬的荆棘状植物,沙棘草一丛丛地顺山势而长,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如同新春的樱树,在地上匍匐而生,花朵小而精致,如同处子的粉嫩的脸颊。野韭菜一簇一簇地开着,细长的脖颈在风中轻轻摇曳。代钦塔拉山上,生长着无数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花花草草,它们无限绵延,伸向远方,而远方因为空旷,尤显这些花草的茂密和繁盛。然而,最为奇特的却不是这些花草,而是一棵棵独自向生的五角枫树。
这些枫树不是一棵挨着一棵生的,每一棵都距离很远,似乎唯有这样才能保持骨骼清奇。走近一棵五角枫,会看见枫树的硕大的根几乎有一半都裸露在外,深灰色的树根如龙蛇纠缠盘旋,上面布满被风雨侵蚀过的沧桑痕迹,手指触摸上去,硌硌棱棱的微疼。树根的触角末端,有的干枯至死,有的发出新嫩的绿芽儿,一棵小小的枫树便在那里冒冒失失地探出头来。
每一棵枫树下除了缠绕的树根外,绝无寸草丛生,所有的杂草都长在叶冠遮覆之外,五角枫的叶子似乎在庇护着它的根系,决不允许被另外的植被侵犯。——这是我见过的最忠诚的一种树了。
五角枫的叶子清翠碧绿,据说到了真正的秋天,每棵树都将成为一团旺火。同行的人先前曾来过这里,听他讲述深秋时的五角枫如何美丽,我的眼前也仿佛出现了一朵一朵的红色祥云。这是爱情树,且不说它的来历就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传说,单说它用全部的心力给自己凝聚出的这般炫目颜色,就已经能够明了它的多情和专一。
我想,我也是有过爱情的人啊,在青涩的年纪里,在某处有红色枫树的地方,爱我的人曾一次次写下动人的诗篇,他说,你是天赋于我的爱人。他又说,当你想我的时候,摘一片枫叶放在鼻下,枫叶就是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