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口纪事(散文)
麦口纪事
作者:钱兆成
主编:非 鱼
一
看着遍地金黄色的麦子,思绪不由得又回到那我曾亲力过了的麦口天(我们这,把麦收季节叫麦口天)。
二
生产队时期。由于土地是集体所有制,因此农作物也就由集体统一耕种、收割、管理了。当然,人也隶属于集体统一领导。
麦收前,是青黄不接时。生产队的农活少了,上工的人相应也就少了。没有了护心油的老百姓,被饿得眼冒金花、心口发慌。这个时期,也是夫妻间吵架的高发期。为什么?不为什么,揭不开锅,主妇能不责怪当家人吗。
麦子发黄时,队里的部分能人们就得先期忙活起来。麦收的前期准备工作,需要他们来一显身手。收麦子的大刀、弯镰刀、砍刀等被一一请出了库房。
几位磨刀高手开始展示自己的手艺了。他们磨出的刀,锋利无比。捏根头发,放在刀口前,对着头发猛吹一口气,头发立马就让刀锋割断了。
在农村,不会磨刀的人是大有人在的。他(她)们磨刀时的通病就是:倒口。磨这面,刀口卷向那面去了;再磨那面,刀口又卷这边来了。如此折腾一通,刀口上那点钢火也就给磨没了,刀再也锋利不起来。不要看他们磨出的刀二面雪亮,用这样的刀收麦子,不一会儿,麦根都被拔了起来,人不被累得抬不起胳膊手起水泡才怪呢。
弯镰刀磨好后要擦油挂起待用。大刀磨好后还要打扮一番才能上战场呢。绑撬棍、扣弓绳、固定小掠子……道道工序都是技术活。小掠子,就是长有两三个叉的树枝。其功能相当于耕犁上的犁铧,把收割下来的麦子翻到同一边去,不至于砍倒的麦子到处都是。
那时用大刀收麦子,就相当于现在的收割机。技术活好的人,一天能收五六亩地;而当时的普通劳动力用弯镰刀收麦子,一天也就收七八分地。当然,麦子收的多与少还与麦子的长势有关。
用大刀收麦子,力气虽然是前提,但巧用好腰部的力量才是技术的关键。不经历几年的历练,劲再大,也会累垮下的。庄上有位刚退伍的复员军人,力气可以说在全大队数一数二。麦收时主动要求加入大刀队,生产队长想传授点技巧给他,可人家不屑一顾,扛刀跳进了麦地。半袋烟的功夫,复员军的工作量就遥遥领先于他人了。当看到别人还在不紧不慢地晃动着大刀时,心想:社会主义建设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拖慢了前进的脚步的。
收着收着,他发现其他人的脚步跟了上来,于是他就加快了舞刀的频率。一天下来,虽然自己还是领先于他人,可他发现自己的体力显然不如他人。手上布满了血泡且不说,夹刀柄的肋下疼痛得靠不了衣服沾不得床。
第二天,看着别人悠哉无哉地扛着大刀又去砍麦子,而自己则被生产队长安排做轻快活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磨刀的同时,其它麦口天要用的农具也被请出库房,进行检查修缮归类。
拉麦子最重要的工具是——大车。大车的维护与保养,是要多人参与的:检查大梁、榫眼加塞、轴承浇油、车轮包铁皮、清点绳子、确定行车路线、平整道路等,真的是事无巨细。
主件落实好了,配件也是马虎不得的:
弓网结绳,连枷捆绑固牢,探木除尘擦新,木杈木锨擦亮,朽了的磙脐磙架重新更换,钉耙、大耙是否需要更换耙齿……
估产后,如果粮食增产了,还要再打几窝结子,为加高粮囤作准备。
这些准备好了还不行,还有一件更大的事需要更多的人来参与完成,这就是做场。
前一年的麦场,经过雨水的浸泡,特别是寒天低温的上冻与化冻,场表面的泥土早就冻酥了。走在场上,如走在被子上一样,脚下酥软酥软的。场,已经不能胜任今年的麦收重任了,需得重新做一下。做场的第一项工作是把十几亩的原场重新挖一遍,然后用水浇透。待泥土半干后,撒上掩子(小麦粒的外壳),然后整平,再人牛并用,拉着大小不一的碌磙把泥土轧平压实。
做场,一次两次是完不了工的。还要浇水,还得撒掩子,还要碌磙碾压。几个太阳的暴晒,就得几次碾压。感觉差不多后,扫除场面上的掩子,剔除小缝间的麦壳、草等,再在缝隙间灌满细土压实,直到确认缝隙间塞不进小麦粒时,麦场才算做好。只要麦子不上场,麦场的保养工作天天都得维护。
当麦子可以收割时,整个生产队的生活方式也变了个模样。下湖收麦子的劳动力、半劳力(学生放麦假了,经生产队主要领导认可的,没有达到劳动力年龄的初、高中学生,可以参加麦收工作,生产队会给他们开半个劳动力的工分。一般为5分,强劳力干一天为一个工,也就是10分。)们,一天三顿饭都在生产队吃。
饭菜基本是一样的,死面饼,稀米汤加点可以搭筷子的咸菜。午饭,可能会有一个热菜,但简单。整个集体伙食期间,还能吃上一两次肥猪肉呢。
我们庄有几位烙死面饼的高手。生产队烀牛食用的锅,当属农村最大口径的锅。在这样的锅里烙饼,是有相当难度的,因为锅特大,受热不均匀,往往是锅底的饼煳了,锅边部分还是发软的生面。可在这几位妇女的通力协作下,死面饼不仅不煳,让人叫绝的是烙出的饼居然比锅还要大。有句谚语叫:饼再大,也大不过烙饼的锅。看来,早就站不住脚了。
死面饼的口味有原味和咸味两种。咸味,只是在和面时加了点盐和葱花。无论哪种风味,那饼,都受社员的强烈欢迎。吃着多日没有上口的小麦面饼,越嚼越香,越嚼越甜,越吃越想吃。说来也怪好?这几位妇女回到各自的家中,无论怎么弄,都弄不出生产队大锅里烙出来的饼的味道。
麦收开始了,收割的数量与质量那是与工分挂钩的,而工分的多少又与分得的小麦的重量相联系的。所以对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来说,干活是认真对待的。
虽然生产队的刀都磨的锋快,但不顶事,要想多收,自家的刀还要带上,刀不快时,自己还得磨。有经验人多是这身打扮:头戴斗篷草帽,脖挂毛巾,身上穿着浅色旧褂,膀套护袖,手戴纱线手套,长裤,解放鞋。还有就是喝水用的碗或茶缸。至于要喝的水,甭担心,那些学生兵或抬或挑着的生产队里熬的绿豆茶,乐此不疲地奔走于田间地头。年轻人爱喝加了糖精的绿豆茶,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则偏爱本味的绿豆汤,他们说糖精茶是越喝越渴,嘴里越喝越苦。
麦子收得最多的是第一天,大概所谓的一鼓作气吧。最累的是第二天和第三天,人浑身酸疼痒痒,关节僵硬,走着走着就能打起了盹,头不能挨上硬一点的物体,靠上人就睡着了。撑过这头几天,人基本上就能适应了。
收割下来的麦子,绝大部分是被大车运到麦场上去的(小地块、大车不好去的田地等,运麦子是靠小车或肩挑人抬的。)。其实装车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只是忙碌着的人们无暇看风景罢了。人们拿着杈把收割下来麦子弄乱堆成一个个麦岭,这个过程叫打麦铺。赶大车的人赶着大车在麦地里边走边装车,当车上的麦子装到一半的时,车就得停下装车了。这时候,一个个麦铺被一把把麦杈高高地举在头顶上方,宛若一顶顶金黄色的大伞,从四面八方,快速向车位聚集。不一会儿,大车上的麦子就被高高地堆了起来。紧车时,车顶上的指挥者,用铿锵有力的劳动号子声来协调车下人统一使劲的。每每这个时候,看热闹的孩子们会不失时机地奔跑过去,把大络往肩上一箉,随着号子的节拍,跟着大人们为集体出力流汗了。
生产队有一头大水牛,我们称之为“大牯牛”,论劲头,前后三庄的牛没有匹敌的。大概是居功至伟吧?大牯牛的脾气也特别的大,尤其是在重车上坡这个关键时刻,大牯牛经常撂挑子不干了。为此少不了鞭抽棍砸,可大牯牛宁死不屈,皮开肉绽也不买账。
一次, 牛车又在上坡时大牯牛来病了。为防止牛车倒退伤人,
只得用木棍砂礓垫在车轱辘后面。
有个推独轱辘车的小卖货看到了这幕,献计道:“用烧热了的秤砣去烫牛的腿裆部。”
身边虽然没带秤砣,但地上的砂礓碎砖可以取代秤砣。杈在地上拨搂两下,一个小小的草堆形成了。一根火柴,一缕烟。砂礓烧热了。再次组织牛车冲顶:赶车的扬鞭,推车的使劲,牵牛的捺腚,可大牯牛依然是我自岿然不动。这时,被树枝夹着的热砂礓慢慢地向大牯牛的裆部靠近。
“哞!”大牯牛一声惨叫,前身扬了起来,然后两蹄猛一刨地,两条后腿一绷紧。大车,拉坡堆顶上去了。
小卖货又道:“先烫牛屁头,如果牛仍然不买账,再去的烫牛腿裆,那儿是牛身上最怕疼的地方,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慢慢来,千万不能把牛烫惊了,那样就危险了。”
吃了几次大亏的大牯牛,终没了傲气屈服了。后来,大牯牛一看到身边地上冒烟,无需扬鞭自奋蹄。桀骜不驯的大牯牛,转变成了革命的老黄牛。
麦子上场后就要开始打场了。先把麦子放满场,在阳光大照晒下,翻上一两次后就可以套牛拉碌磙打场了。打场时,整个大场又被分成若干区域。一磙、一牛、一人、一地盘。几番碾压,几次翻场后,绝大部分的麦粒脱离了麦穗头。于是,盼望着又是一个丰收年的社员们开始起场了。男人们先打麦秸铺,然后叉草堆草堆。女人、孩子们则忙着用探木、木锨、扫帚等,把场上的麦粒往风大的地方堆。
麦粒堆堆好了,场也扫干净了,扬场技术好的人也就登场了。一锨锨麦粒被扬向眼前方的空中,当麦粒到达各自的抛物点后,似断线的珍珠,纷纷落下。麦掩和碎草,在风的作用下,也找到了自己新的归宿。扬场时,总有一个人手拿扫帚,头戴斗篷出现在麦粒落下的地方,他同样需要技术,因为他手中扫帚的每一次掠动,无不关系着麦粒与草的分离,只是一般人察觉不到而已。
看高手扬场,是种赏心悦目式的享受。一锨麦粒、草、掩混杂物,经扬场人两手一抖,在空中,瞬间就物以类聚了。那分明的层次、那天女散花的抛撒、那精准的落位、那优雅的动作……恐怕三年五年是练就不了的。近五十年没见这一场景了,可我时时都可回看它,无需高清的屏幕,它早就清晰地刻画在记忆的深处了呢。
我们庄地处柴米河畔,土质肥沃,地势高,旱涝保收。
麦子快要被运完时,麦地的四周已站满了背篓拿破口袋的人,她们在焦急地等待着生产队指导员或队长下达放门的口令。大家都知道,我们生产队的领导人是大大的好人,因为放门时,是向任何人开放的。而邻近个别生产队农田放门时,只许本生产队人拾,外生产队人是进不了农田的。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小气。农作物本来就长势不好,那点收成,大方不得啊。我们庄丰收了吗?并非如此。是领导人为了面子,穷大方罢了。大方是有回报的,我们生产队的领导人,赶街下集,向他们招呼问好的外庄人,远高于那几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小气”人。
麦子被运走后,还要用钉耙再搂一遍,有时还要发动群众再地毯式捡拾一遍。人人都有私心,地毯式捡拾多半也是走过场。然后,生产队的三大员再来验收。认为田里的麦子可以忽略不计时,领导人大手一挥:“放门。”等待已久的人们,从麦田四周蜂拥而进。两手不停地去抢拾地上的麦子。
生产队农田放门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许用手,不许带工具。镰刀、剪子可以带的;耙子之类是不许带的。并且是有时间限定的。
能干人,从我们庄的麦地里拾走十斤八斤小麦粒是有的。据听说,有的妇女一个麦口天能拾百十来斤粮食呢。这数量,对有的生 产队人来说,是要高于生产队分得的人均小麦重量的。
麦子打完第一遍后,生产队也就不再集体伙食了。接下来就是晒粮,选粮,留种,然后把最好的小麦交给国家。交公粮那天,生产队选出了精神面貌好的干群,身着干净的衣服,独轱辘车头挂红纸大红花,车上放着几个红布条扎口的粮食袋,粮袋间插着彩旗。当各生产队交公粮的队伍聚齐后,大队书记一声令下,开道的大队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是鼓乐齐鸣锣鼓喧天,送粮队伍在社员群众的欢送下,浩浩荡荡喜气洋洋地向公社粮食所进发了。为了配合交公粮这项光荣政治工作,公社广播站也竭尽全力地进行气氛营造。沭阳人民广播站播音结束后,公社广播站就接管了过来。几乎是全天候,乐此不疲地反复渲染。乐曲有:笛子独奏《扬鞭催马运粮忙》、打击乐《欢庆锣鼓》、唢呐独奏《庆丰收》等;淮海戏有:《两亲家》《三挂牌》《野马追》等;另外就是不可或缺的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龙江颂》……另外还有马季的相声《友谊颂》、梁厚明的快板《奇袭白虎团》等。
公粮交完后,生产队就要对剩余的小麦进行分配了。分得粮食的数量,基本上与工分的多少成正比例。丰收年份,平均一人分上一百三四十斤小麦不是不可能的,一般年份都维持在八九十斤。当然,秋季还有水稻、玉米、豆类、山芋等农作物分配。须知,沂河堆根不少生产队人均年分小麦才三四十斤呀。真难想象,那些年,人们是怎样熬的?
三
安徽凤阳小岗村的改革气息不知怎的,被我们庄的部分激进分子知道了。于是,他们效仿小岗村的模式,历经了痛苦的拼争与沉重、复杂、矛盾的精神承载后,终于如愿率先地取得了土地承包权。仍然坚持走集体经营之路的正统贫下中农们,把这个另类小团体称之为:“黑头队”。
经过几年的打拼,“黑头队”发红了,而且是红极一时。
不久,生产队顺应时代发展的步伐,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土地下户,实行生产责任制,极大地解放了劳动生产力等这且去不说,因为那不是我辈能说清说全的理论。
农村土地大包干后,麦口天,对农民,较之生产队时,更苦了。老百姓们自己的话就是:过一个麦口,脱一层皮,掉二斤肉,瘦三圈。不过,这是苦尽甘来式的苦,苦中有乐,人们愿意。
最让老百姓欣慰的是粮食产量有了极大的提高。生产队时,亩产小麦三百斤,几乎是极致了;而土地刚一承包到户,这一过去难以逾越的记录,就被农民们轻松拾撂身后作古去了,小麦亩产量五六百斤是小菜一碟。而且小麦亩产量是越往后越提高。
由于土地的经营权归个人所有,因而人们在种植和管理上更精心了。麦子收割时,只要有劳动能力的人,全扑在了麦收上。人的工作效率也从生产队时的人均收麦五六分,猛增到一亩开外。白天黑夜人几乎全泡在麦地里。过去是一个生产队做一个大场,现在是一家一个场。三两天,麦粒基本进屋上囤。生产队时,光麦子打完第一遍,最少也得十天左右,若是逢上连阴雨,那就不好说了。
几年后,农民的收入增加了,手中能拿出点钱了,于是十家八家就凑到了一起,共同出钱买起了脱粒机、手扶拖拉机、旋耕机等机械了。这样一来,农民的劳动强度也就有所下降了。
生产队时的大锅饭吃不到了,但小锅饭似乎更香了。麦收前,即便是那些家无余粮,身无分文的人,也敢去借钱借粮准备麦收事宜了。而且这时借钱借粮比起生产队时,容易多了。被借的人家也不用担心,麦口天一忙结束,钱粮如数归还。农忙结束后,那些推小车、扛口袋赶集的主户,多是卖粮还债的人。因为这时粮食最好压价,手头阔绰的人也多趁机囤它一把。
四
土地下户后,单手人、强劳力少的家庭是有压力的,一时半会儿是难有帮忙的人来。因为大家都得先把自己碗里的饭盛满。可我们这帮人,几乎年年都是先人后己,只要表哥家的麦子能收,一袋烟的功夫,大家火速赶到。
表哥,和我们是同大队,庄与庄间隔着两个生产队,相距大约三里多路。相对于一般人家,表哥家的地就比较多了,所以麦收对于表哥是困难重重。因为表哥家只有他一个劳动力。因而帮表哥麦收,成了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虽说家家都在忙,但每家抽出一个人来,也无关大碍。因为表哥的舅舅多,去七八个人到表哥家帮忙,不成问题。说实话,每年帮忙的队伍中,只有一两个人是领活行家,其余的都是打下手活的角色。不要小看我们这帮做农活的“门外汉”,我们的工作效率可高呢。表哥家的麦收工作,一天之内,全部完成。因为人多力量大。
谈到麦口天在表哥家帮忙,真的是趣事多多,笑话不少呢。
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我们当中好多人,与其说是去帮忙,不如说是出去躲懒、吃好东西的。有句话叫:“家做懒,外做勤。”去表哥家干活,正好反用其意。在家做活,有父母约束,而在表哥家做活,没人约束,偷偷懒,没人说你。
当年,表哥家的日子还是可过的。为了迎接表亲们的到来,表哥早早就备好了酒和菜。虽说菜的品种比不了八大碗,但菜的分量是八大碗无法比拟的。麦口天在表哥家吃饭,吃到撑得肚疼是不足为怪的。如果谁打饱嗝了,就有人会说:“吃到吞嗓眼子了。”
有一年麦口天,表哥家包饺子给我们吃,当然还有酒和几个下酒菜。下午堆草堆时,三弟主动请缨站在草堆顶杈草。堆着堆着,草堆是越堆越尖,地上的一大摊麦穰没法往上堆了。
“三弟,你把顶上的麦穰向四周放放。”地上有人指挥着三弟如何做。
“向什么地方放?”
“你看看就有数了。”
“没法看。”
“为什么?”
“我不敢低头弯腰。”
“又为什么?”
“我怕一弯腰把肚里的饺子弄断了。”
“下三。这话传出去小媳妇就说不到了。”
“正因为我怕露馅,才不能弯腰的啊。”
……
表哥家麦口天最主要的农活,在欢乐声中,渐渐地被我们给收拾完了。余下的那点农活,表哥脸挂笑容、哼着小曲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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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钱兆成,江苏省沭阳县扎下小学教师。在农村生活五十多年,对乡音乡情情有独钟,偶会写点此类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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