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明：【一塘荷花清风踪迹】（散文）
作者简介
刘喜明
刘喜明，笔名巴乔，陕西洛南人，现供职于洛南某事业单位，大学文化，近几年有部分诗歌、散文发表于文学公众平台。
一塘荷花清风踪迹
伏天的暑热里，远在南方儿时的玩伴同学回乡探亲了。一时手边的事多，还择不出缝隙陪他，看着他在朋友圈分享，与女儿在故乡游玩的图片很欣慰。伏旱中落了一场雨，夹带了些凉意，我与另一学医的同学商量后，就约了回乡的朋友，一起出游。约定后反到纠结了一阵，不知到底该去哪？后来朋友决定驱车向南顺着路走，感受山间的凉爽。毕竟有二十多年不曾谋面相聚了，突然的相约若是围着桌子，喝茶或是饮酒，谁也不会一下子，把这二十多年友情间隔，生活印记泡进杯盏，也泡不软，化不开它。
于是就在山水流转，车轮缓缓前行中，我们聊着儿时的趣事，少年的青涩。北归探亲的朋友，谈笑中地道的乡音里没有一丝的京腔味令人感动。但音色里也都灌满了，生活淘滤过的沉淀，如同我不经意间抚到自己下颌部那硬扎扎的胡茬。记忆中的那亮亮的，脆生生的童声已经远去。生命早已迈进不惑了。
车逆着水流绕着河堤，在树荫里缓缓的跑动。那儿时的趣事，和封存的青涩，像葡萄串，像诗行一样，在山间的路上，在车里嬉笑着，跳跃着飞扬。当车顺着路划开一个山谷入了川道后，已到了临县那个誉满国内文坛老翁的家乡。停好车与朋友三人一起，就徜徉在这个叫棣花的村落里。房舍院台皆青砖灰瓦铺砌而成，墙体皆粉饰成麦粒色样儿。跟在零落的游人身后，穿堂入舍过厅，绕过房子的后墙背后。恍惚间就有了儿时提的草笼子，走在村道喊叫伙伴割猪草时的冲动，一种时空回缩后的空灵感顿生。学医的朋友新近来过，做了我和北归探亲朋友的向导。因为是临近县，民居和口语差异不大，我们走的就很随意，像从自家的村子，到临近的村子游玩一样洒脱亲切。出了文坛老翁的祖宅院落，穿巷下涧，吸引我们的就是那汩这村子里唤作寺泉的泉水了，清洌甘甜，透着沁人的凉爽。洗了手脸，掬一捧饮了，诱着人再饮一捧，这水是透着灵秀的甜。那放在石阶上的瓶装水，只能叫累赘了。
饮了泉水，扭了头再看那整日里饮着泉水的一池荷花，真的是心生嫉妒呀。花期正胜的晌午，花朵像小憩的美人，慵懒的半睡半醒，或白的轻盈迷人，或红的含羞妩媚。微风吹来，一池的花叶摇荡。亭亭于花叶之上的花朵微颤着，“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我比对着宋人的词句中的真切生动。瞅着这村子里的老翁，悠闲的在树荫下吸着旱烟，泉水边的大嫂洗涤着衣裳，平淡的真实。穿过荷塘，我们在几株浓柳乱蝉嘶鸣的树下，找了几把椅子坐下，一池的荷花就在伸腿的脚边，静静的看着荷花与叶子，头顶柳枝上的蝉儿，荡着风也叫得更响了。
绕过这池边柳树下的小院，穿过山墙忽然就游荡在清风街上，好像一下子翻开那老翁，柳叶做的书签，正读着他《秦腔》里的章节。这街道，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朗阔，平整宽敞，走在街上，回想着好多年在小说里神交的铺面、药店。读着老旧的匾额字号，急切的寻找更多记忆。朋友询问着沿街铺面熟食的价格，我匆匆的跑向那些，陈旧的板铺门面。就想找到故事里的痕迹。由不得想喊两声秦腔，临了无词，低低的换做家乡村道，买豆腐的吆喝声：“豆——腐额儿”！还在沉迷，被朋友拉了一把进了，街南的“棣花驿馆”，仿古整修的老院作派，怕是原址。缓缓的漫步跨院，穿堂进厅，和朋友在一处白居易下榻处的院儿里，驻足留意一株不大的树，读医的朋友说：“是株山楂树吧？”久居南方的朋友用乡音说：“是模糊梨树”。我是记得那黄颜色小于山楂果子的模糊梨的。朋友问：“有啥区别？我说同属一科，就好象这个季节，老家的沙果儿和红富士苹果的区别”，也不知解释的是否正确清楚。跨出小院，猛一回头，我读着院门上的对联，找到了答案，对联里有“棠梨”二字，院里那株定是株棠梨树了。我儿时的记忆里，老屋的院后就有这样的一株树。朋友听了，想要摘颗小果，回去考证，我俩呵呵的笑着摇手作罢。
出了驿馆向西几步路，就走出清风街西头的石牌楼，又见了裹了这一条街的荷花塘，穿过石桥凉亭，嗅着满池的清香，看着微风荡在荷塘上，忽然就觉的饿了。于是就顺着荷塘，背着柔柔的太阳，向东边朋友存车地方赶去，荷塘里有着了大红大绿的鲜艳服饰的导游，驾着小船漂动在水上，我又感叹着：“小楫轻舟，梦入芙蓉蒲”的美妙。
取车后，决定慕名去吃县城老街的炉齿面。由西河进城，在丹江边停好车，日色偏西已过午后，明王宫院门已关闭，顺着围墙边的街道绕行，花戏楼北边的院门也关着，我和朋友三人，就已经站在老街上了。北归的朋友询问街人，炉齿面哪家做的更地道些。一俊美小后生扶着眼睛，思量半天推荐他常去的小店，就在前面不远处。走在这灵秀的老街街面上，低矮的铺面，沧桑的屋脊瓦塄，诉说着久远的繁华，街道随了街房后的江水趋势，柔美的摆动着。碰上一间还在营业的小照相馆，几个人都驻足观看那门口墙壁上木质镜框里的照片，那久违的色彩，熟悉的集体照，投去目光，似乎在找寻着自己。 寻到面馆直接过了厅堂，坐在搭了一架稀疏葡萄藤的后院。朋友欣喜的要摘葡萄吃，店里食客零星，店主到也大方，我们伸手摘了拿水冲洗了就吃起来，赞叹着味美，含在嘴里，吐了皮，用舌头压烂了肉汁，如吞咽琼浆。面端上来了，朋友亲自提了面汤壶晾上汤，就着蒜瓣嚼着筋道的面条。
太阳落下巍峨的冠山山脊时，我们已钻进车里，掀开车窗。车顺着来路缓缓驶回，我们聊着少年时校园分别后，各自南北西东间隔在二十多年的风尘，夜色悄悄的漫了山川，漫了河谷，漫进车窗，还有小聚后又将离别远行的愁绪，也流进这夜色里。打开车灯，灯的光束抚开夜色照着远方，也照着朋友即将远去南方的归途。山风在这沉沉的夜色里，邀来群山在车窗流动，写满了我们与朋友送别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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