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华:【与血缘无关的亲情】
与血缘无关的亲情
◎陈庆华
【作者简介】:陈庆华,男,中共党员,中学高级语文教师,石泉县作家协会会员,现已退休。自幼喜爱读书写作,17岁在《上海文艺》发表处女作,教学之余一直笔耕不辍,有大量通讯、散文、纪实文学、小说在各级报刊发表。近十年来热衷于网络文学,在文学网站发表文艺作品二百多万字,其作品《改革开放三十年家乡旧貌换新颜》曾获解放区文学大赛一等奖,摄影作品曾获天门山旅游摄影大赛一等奖。
说来你也许不信,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俩,三十八年相互牵挂,亲密往来,比许多亲叔侄还要亲。叔叔家住西安,侄儿家住陕南石泉。那位侄儿就是我。
我们是如何相识,又是为何这般亲密呢?话还得从很多年前说起。
那是1975年的初春,我从陕南石泉来到西安住院治病,恰好和郝叔的大儿子郝强住在同一间病房里,因为两人年龄差不多,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郝强手术后,弟弟郝胜利用寒假来护理哥哥。当时他正在上初中,顺便就把家庭作业也拿来了。做题时遇到了不会做的,我恰好是老师,就热心辅导,一来二去,三个人竟成了好朋友。郝强的父亲每次来看儿子,总见到我们三人亲密的在一起交谈,便也加入其中。他见我谈吐文雅,知识丰富,颇有教养,在交谈中又发现我们之间很有共同语言,渐渐喜欢上了我这个纯朴的年轻人,很支持儿子和我交往。每次他来看儿子时,总会和我交谈很久,我们很自然的以叔侄相称,关系越来越亲密。郝强在春节前要出院了,我却还要再住些日子,于是郝叔一再表示等我出院时要接我到家里住几天,我们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说实在话,我当时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当真,人家毕竟是大城市的人,说这些话不过是客套罢了。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没过几天郝叔父子三人来看我了,还带了一大堆好吃的。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出院的那天,他们真的一大早就开着车接我来了。原来上次郝叔来看我时,已经向医生打听好了我出院的时间。盛情之下我无法推托,连买点礼物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空着手去了他们家。
记得他们家那时还住在南门里靠西边当时叫“东升街”现在叫湘子庙的地方,家里条件并不是多么好,只有两间平房。阿姨在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一到家就受到热情款待。吃完饭郝叔又让两个弟弟带我出去玩。于是我们去了我早就想去的碑林博物馆,玩到下午才回家。我执意要回石泉,可郝叔说我刚出院身体虚弱,非要我休息几天再走,还为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三天后他们见我回家心切,就为我买好了车票,准备了路上吃的东西,又在次日凌晨四点多起来为我送行。我回来不久,他们又把为我买的药寄来了,让我非常感动。
我们自然地开始了书信来往,偶尔我也把自己家里的土特产寄点儿给他们。以前我不知道,原来郝叔还是一位市局级领导。他在来信中总是让我好好工作,抓紧自学,给我讲了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我也经常在信里向郝叔请教一些问题,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我们基本上每月都要通信,通过书信我们叔侄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当时的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方便,转眼到了1980年,郝叔他们家住的地方拆迁,他们搬到了友谊东路永宁新村。这年的春节,郝叔特意让我去他们的新家认门,顺便玩些日子。于是,我在春节的第二天就前往西安。下午四点多我到达南关车站还没下车,就见到了前来接我的两个弟弟。我们兴奋的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这次我在西安一直玩到学校开学才回家,也就是在此期间,郝叔向我提出了做整容手术的建议,说我已经到了找对象的年龄,要尽快把这件事办好,并且答应联系医院的事由他负责,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回去后尽快给他答复。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此时此刻,我觉得郝叔真像我的父亲,不,他比父亲还要关心我,他做了我父亲想为我做却做不到的事!
由于当时我的收入非常低,加上西安可以整容的医院很难联系上住院,虽经郝叔托关系多方奔走,我整容的事还是拖到了1983年。这年的六月中旬,我正好把一个毕业班送走,郝叔来信了,说他联系好医院了,让我立即去西安。我卖了好不容易买的新自行车,又向单位借了两个月工资,凑了400多元钱。不巧的是,由于我晚去了一天,原先定好的床位被一个关系更硬的人占了。郝叔托的人说随时会有床位,我只好住在郝叔家里等,哪知道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天。他们要上班,我就每天在城里瞎转。郝叔怕我寂寞,就时常把单位发的电影票、戏票拿回家让我去看。直到七月下旬,医院终于有了消息,郝叔立即派车送我住进了当时的西安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颌面成型科。
住院三个多月,我接受了三次整容手术,手术都很成功。住院期间,郝叔和两个弟弟几乎是每逢周末都来看我,手术间隔中医生允许外出时,我就到郝叔家去洗澡、改善生活。11月初我出院后,又在郝叔家休整了几天才回家。
1984年我结婚时,郝叔特意叮嘱我把妻子带去让他们看看。后来随着个人情况的好转,加上交通的不断便利,我总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望郝叔一家,每次都会受到热情接待。我们去后,郝叔总会派车送我们去各处走走,对我们关心备至。
1997年,郝叔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在家里过着平静的晚年生活。我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望他,我们还是有许多话说不完。郝叔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我去时给他带点儿礼物,他总是批评我乱花钱,说只要我能经常去看看他就足够了。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也由当年十几岁的小年轻变成了年过半百的人,我和郝叔一家的情谊却在与日俱增。这些年我一直有个心愿:让郝叔来我家里好好住几天。可这个愿望却一直没有实现。原因是郝叔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两个弟弟都叮嘱我不能让他出远门。我也就只好嘴上说说,不敢付诸行动。平日里我就常打电话和郝叔聊聊,有机会就去西安看望他。女儿在西安上大学时,我又特意带着她去拜访了郝爷爷。每次女儿回来,返校时我都尽可能让她给郝爷爷带点儿茶叶之类的东西,希望我们这没有血缘的亲情能够再继续延续下去。
最后一次见到郝叔是2014年的暑假,我与郝叔说了一上午的话。临走时,郝叔也许有什么预感,执意要把我送到公交车站,而且眼里闪动着泪花。我没有想到这真的是我和他的永别。这一年的12月5日夜里,我接到了郝叔去世的噩耗,第二天我便乘坐第一班车前往西安奔丧。在郝叔的遗像前,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恩人,再也无法与恩人说话了,我的泪珠奔涌而出。我以郝叔干儿子的身份披麻戴孝,协助两位弟弟一直把郝叔的后事全部办完才返回家中。时隔两年,阿姨在2016年的12月8号溘然长逝。可惜我当时正在病中,无法前往参加悼念仪式,留下了终生的遗憾。
郝叔和阿姨对我的好处我永远感激不尽,无论用什么方式也无法表达我对他们的感恩之心。我能做的只能是多去看看他们。他们这些年对我的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我正每天努力地学着他们的样子,用一颗善良的心去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也会永远记住我们之间这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的挚爱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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