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器口的魔力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名片,历史的、风景的、人文的,或是怪模怪样的摩天大楼。
一个城市如果想给人印象再深刻一些的话,除了抓住人的视觉,还得有张口味名片,镌刻到人的舌尖上。
比如,去一趟磁器口,老重庆的口味历史便深刻在你的肠胃里。
那是有别于火锅城的另一张面孔。
这里是我见过的人群最为密集的场面了,一条宽约三四米的老街,用“熙熙攘攘”来形容都不为贴切。
你得挨着前面的人走,时不时就得被迫停下,很像摩肩擦踵的描摹。
除了在街口修了个大牌坊,磁器口几乎没做大的修饰。老旧的瓦屋,有的檐口伸到街上。
宛若一个老人,虽风烛残年,却皓首银发,风姿绰约。
来来去去簇拥着的人流,不是来看它的老相的,大多是被它的味道勾住。
逛这个地方的人,十有八九是冲着吃来的。
最鲜活的历史记忆便是老味道,生命里那些模糊的事情,一有老味道飘过来,记忆便苏醒,当年的场景就能历历在目。
磁器口是历史记忆大集萃,重庆林林种种的小吃都能够在这里找到。
逛店不如叫闻店,飘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排队去买;哪里的队长,相当于做了活广告。
磁器口的食品也说不上有多好吃多美味,但它就是有自己的独特,品相独特,味道独特,制作和包装也越来越讲究。
这里明显有当地人常来,他们知道哪里的最好;所以在这条老街上,有的小吃店、果子铺殷勤的张罗着要人进去,却人迹罕至,而有的则必须排长队才能买到。
老味道能够代表一个城市的过往,而吃出来的历史名声,也特别能给人带来快乐。
磁器口似乎并不满足于老重庆味道这个主旋律,街边的印度人开的“印度飞饼”引人瞩目。
不过说实话,不但不如老重庆的小吃好,就连在我们这边,当地人在酒席上奉送的“印度甩饼”味道也比不上。
但这样的店很有历史意义,它让我相信,早期中国人漂洋过海,不会烧饭的也敢在国外开中餐馆发财的故事是真实的。
老街的游客来自全国各地,着装服饰乃至于发式也是百花齐放,看着很有意思。
街上的老外也多,我发现他们凑热闹的好奇心绝不亚于中国人,逮啥吃啥,吃啥都津津有味。
老街上有个钟家院,磁器口景点游玩基本上全免费,独它收票钱。
以钟家院看,比起江南,老重庆的私家大宅子算是简陋、寒酸的。
钟家院门口立着个铜塑的老派打扮的人物,看着太生动,近前才知是涂粉的真人;后来在成都的宽窄巷等处亦不断见到。
邀他合影被拒绝,只好按着他的规矩跟他摆造型。
他是个管家、随从的角儿,要你当老重庆的土财主,给你点烟袋,打扇子,让你当回有钱人。
小伙子很机敏,尴尬的是我,一圈人围着看,还得硬着头皮把系列造型弄完。
事后看照片,觉得挺好玩。
老街有的店铺算是文化与民俗相结合的东西,看着很舒服。
还真的有人叫画匠作素描,尽管画者的功底看着一般。
老街有不少戏园子,带有茶馆的那种。
这个原是道观的“宝善宫”,民国期间改为小学,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丁肇中曾经在这里读过书。
但重庆人似乎并没有因此大惊小怪,没有弄个大张旗鼓的招牌,也还是戏园子的模样。
“转运楼”的招牌很吸引人。
我们似乎经历过了大机会、大运气的年头,赶上潮流的风光无限,晕头转向在潮流尖上摔下来的也不计其数。
很多人信“运”,以为外在的神力或机锋、缘由,能够让人时来运转。
我是不大理会这些东西的,但好奇这些让人转运的本事。
进去看看多少有些失望,并没有大师坐坛或是什么机关,就是个要花钱拜的转运财神。
里面茶馆似的摆着桌,人不少,跟南方喝早茶差不多。
正面设一舞台,看样子是要唱戏的。
最难得的是磁器口保留了它的老渡口。
此地正是因贸易、轮渡而兴旺起来的,那么偏僻的山地,却是“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灯明”,曾经繁华上千年。
今日重庆建有成百上千架大桥,逼迫嘉陵江、长江诸多老渡口停运,也削弱了老重庆的味道。
宽阔的柏油路代替了上上下下的石头台阶。
庆幸的是在这里还能见到旧风景。
重庆这个地方怪得很,老跟皇帝有关联。
“重庆”就是宋光宗以自己的双重喜庆而命名,而明代那个建文帝据说也曾流落于此。
当现代中国正大踏步的变成世界强国的时候,正为经济放缓、实体店艰难头疼不已的时候,磁器口这个地方,却让人停滞下来,去想我们的前世今生,去羡慕那一种喧闹、自得的人流如潮的市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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